稷下学子虽然平时一日到晚蜷伏在青典府书的**中,翻阅典籍埋头攻读,悟圣人之学,辩治国之论。然每逢天下局势动荡之际,便会走出学宫,拥向城中各个街角,酒肆香楼,棋室乐坊,向来往商队游子策士探听时政秘闻,以快速掌握列国形势,以便分析列国下一步格局走向。
苏秦自然也是如此,只是他以往常去酒肆逆旅、街头作坊之类过往行人密集之地交流打探,如今却多了个新的去处,那便是雍门之“西乐宫”。
是日晨,苏秦邀侯赢一同前去“西乐宫”。
“西乐宫”尚未开门,外面早己人头攒动,至辰时,两扇油亮雕花的木漆门徐徐打开,外面的人缓缓进入大厅。
齐都王市,列国商贾达官贵胄云集,“西乐宫”是他们的必遣之地,况且韩姑之名天下皆闻,中原士族巨富无不仰慕,所以路经此地的贵人都要在此逗留,一睹韩姑风采,聆听其余音绕梁之歌。
苏秦自上次与韩姑结识,便成了“西乐宫”之常客。有时子易先生约他一同前来,饮茶作侃,聊聊当下秦楚蓝田之战,谈谈攻谋伐略之道。
苏秦与侯赢随人流进了大厅,各房各厅无不各就其位,赏音论律,击筑弄鼓,观摩小憩,品茶问道,察时论政。神游其中,怡然自得。
苏秦侯赢登至二楼,穿过廊道,来至北面一间雅舍。这里是“西乐宫”的高档精舍区,一般达官显贵者都会选择一间高雅精舍,会朋交友,饮酒赏乐,或有列国商贾在此包间洽谈生意。
“苏先生侯先生来了——”车前早己迎上前来,笑脸问礼,请他们入雅舍内。苏秦侯赢坐毕,车前即命人端上水酒果品,与苏秦寒喧了几句方自行退去。隔着锦绸屏壁,左右两间雅舍皆是有红绿人影不停摇曳,还有隐约传来的叮咚和乐之声。
“侯兄,韩姐此刻不得空闲,你我不仿先去廊下走动走动。”苏秦道。
“如此甚好!苏兄请——”
接着两人出了雅舍,沿着走廊漫步,且看四面人影憧憧裙袂飘荡,时有红绿人影擦身而过,
行至南面廊下,但闻一阵清亮的谈话声从附近小舍飘来:“此剑何名?竟如此锃光瓦烁?”
苏秦转首看看,却是不远处一雅舍内有人论剑。雅舍的门微微开了条缝,虽然彩屏挡住了里面的人,声音却不自觉的绕过彩屏飘了出来。
“圣器一出,日月无光!策兄猜猜看?”
眼前雅舍似乎有人正在谈论天下名器,苏秦侯赢一时兴致,竟驻足且听。
“看此剑刃如秋霜,削铜剁铁切金断玉定然不在话下,我虽不知其名,然深知这是一把亘古未有的绝世好剑!”但闻一个声音掷地而道。
“策兄好眼力,实不相瞒,此剑名曰‘承影’,集宇宙之精灵,聚天地之元气,赤铁金铸,溶于一剑,开冥昭瞢暗,化冯翼惟像,可驱逐环宇之疾尘,能荡扫世间之恶露。”
“哦!”随即一阵惊叹之声响起,稍后道:“难道此剑真是传说中‘蛟分承影,雁落忘归’之承影剑?”
“我怎敢忽蒙公子。”那人顿了下继续道:“此剑春秋时乃被卫国名器藏家周孔所有,后因‘文成之祸’而下落不明。正所谓时令开化,万物惊蛰,百余年之后,名震天下的承影剑鸿影重现,居然转辗到了赵国,十年前我周游赵国时从一个藏家那里重金所得,随我陪伴至今。今日我把它转赠于策兄,望策兄笑纳。”
“哎,平兄尚武,武士配名剑,天经地义,怎能轻易送人。”一个声音略带谦恭的回敬。
“我隐居齐国两年有余,每日酌酒自宽,对月自吟,每每念及往日之事,聊无及至,活着己失生之意义,死了惟恐壮志未酬,唉……”
“平兄还年轻,还有机会卷土重来,怎能如此颓废丧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