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宋国这是欺人欺到国君脚下来了,居然明目张胆在临淄城中行刺,待我禀明父亲,上达齐王。看宋国怎样给齐国一个交待。”田文冷冷道。
“苏秦正是此意。田兄乃王亲贵胄,此事只要田兄肯出面,定能保得子易先生,二来也得以驱走遍布于城中的刺客,使临淄百姓免受灾殃。”只是苏秦也明白不过,田婴此刻尚在薛地未出,而田文又初出茅庐,朝中根基尚浅,若欲借得田文之力,必须先让田婴复出,但愿齐貌辨能助他一臂之力。
田文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层,不过纵然不靠父亲的实力,他也有自己的办法,此刻显然已成竹在胸,便问:“城中到底布遍多少刺客?”
“这是宋国培植的一支秘密组织,学名‘刺甲龙’,其成员身份为‘死士’和‘间谍’,为首的乃是危布老将。据子易先生估计,有百名之多,而且都经过乔装易容散布在城中的各行各业,想找出来极为困难。”
“‘死士’、‘间谍’?”
“他们身为死士,训练有素,刺杀敌国政要,消灭对手首领,以达到群龙无首的目的;他们又可以作为刺探敌国军机要密的斥候,妖言惑重离间敌国百姓的细作,威害极大。比如像去岁宋国偷取齐国六城,‘刺甲龙’便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。”
“岂有此理!”田文怒道:“他们把齐国当什么了,气焰如此嚣张。”
“他们长年累月生活在临淄,平时跟齐国普通百姓无异,一旦接到上级指令,便摇身一变成了刺客,声东击西,防不胜防哪。”苏秦道。
“打蛇需七寸,如此说来,我们只需切断他们齐宋之间最重要的联络点,便可以让他们乱了方寸,成无头苍蝇。”田文道。
“田兄高见。”苏秦道:“但目前凭我们掌握的信息要找出那条联络线,尚有些困难,我们惟一能做的便是打入他们的中枢核心,将他们连祸端掉。”
“那苏兄自己保重,我去安排一下。”田文出耳房时,钟离子也正好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和干饼进来。
“田文兄,我也跟你一起去。”高则随后也跟了出去。
“苏兄,这是我在厨娘那特地为你要来的,趁热喝吧,费了我好多口舌呢。”钟离子笑笑道。
“让钟离子费心了。”苏秦端起便喝,顿觉浑身热血沸扬彻身暖和,然后吃了两块蔬菜饼充肌,也确实饿慌了。
“田兄已经派人去田子巷了,我想稍后便会有侯兄的消息。”苏秦道。
“子易先生的亲笔手书苏兄是不是打算也让田文兄传达齐王。”钟离子问。
“就凭我们俩,无名无份的,想要促成此事谈何容易。田文兄豁达高义,又是齐国宗室,责任在身,方才一番言谈便可见一斑,况子易先生也是田文兄故人,想来他定会截尽全力。”苏秦对田文性情了解的甚为透彻。
“苏兄打算什么时候把密函交给田文兄。”
“方才我本想把它交给田兄,但细细一忖,尚觉不妥,我隐隐总觉得隔壁像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似的,让我莫名的心慌。”苏秦顿了下道:“昨日就是因为大意才有此一劫,还差险害了大家。”
“苏兄的意思……”苏秦说的神秘兮兮,钟离子立马想到了什么。
“钟离子难道就不曾有所怀疑?”苏秦压低了声线。
“只是不敢致信。”钟离子当然也怀疑过。
“信与不信很快便会知晓,事实来证明,无须横加猜测。”苏秦道。
“苏兄想怎么做?”
“此刻不好说。”苏秦道:“我们还是先等田文兄的消息,也等我伤势稳定些再作筹划。”
“看来苏兄早有谋划。”钟离子笑笑。
“既然已经卷进去了,再退出来,那就输了。”苏秦侧首望向纸牖之外,沉思良久道:“齐国,记得我们刚入学时曾对髡老说,君子以惰才苟学为辱,而非以臣事何地为耻。既然求学于齐国,蒙受齐国恩泽,我们便有责任担当,一切危害于齐国的事我们必须去阻止,这方是作为一个士子的职责。”
“苏兄说得对,我跟着苏兄,我们一起去做。”钟离子坚定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