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日苏秦钟离子正式入住学宫,先去学宫书吏处报到,领学宫统一服饰礼冠,安排宿室,生活用需。又在学宫掌教的安排下,先背诵“弟子职”,什么“先生施教,弟子是则。温恭自虚,所受是极。见善从之,闻义则服。温柔孝悌,毋骄恃力。志毋虚邪,行必正直……”苏秦不下一个时辰己背得烂熟。
钟离子也很快便能熟背下来,俩人相互点赞一番。
学宫除了祭酒淳于髡,隶下设有三位掌教,分别是白掌教,专管学宫典籍府藏、著书立说;申掌教,专事师长学子服饰饮食起居;甄掌教,负责学宫运转,会计稽核、出纳拨调等事宜。每位掌教隶下又分别设有府、史、胥、徒等官员各一名,各司其职,各执其事。
这一日,申掌教隶下一位专管学子戒律的学长穿着粗麻深衣,手持竹简,来到偏堂,行至最上方,正襟危立,展开教条,当着几位新来的学子大声宣读学宫学子手则:
稷下学宫乃国之庠序,士之摇篮,凡入学者一律都得按学宫规律行事。学子的着装服饰、言行举止、饮食起居、课后温故等等,凡事诸举皆有明文戒律,学子当以“弟子职”为准绳,严格执行,不可违背。
学长念完后便自行离去。
“唉,只是规矩太多了。”钟离子趁学长一走急着发牢骚。
“不以规矩,何以成方员?”苏秦凑近她耳畔轻声笑着道。
靠近钟离子傍边坐着一位少年,肤色白晰,玉树临风,一看便知是贵族子弟,跟苏秦、钟离子年龄相仿。他也听到了钟离子的牢骚之声,便小声道:“学宫乃修身养性励炼意志之所,凡学子少年当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耳,哪有抱怨之理。”
钟离子听了便侧首向他示意:“兄长所言甚是,小弟出身卑微,野性未改,方才一时急躁口无遮拦实为不耻。”
“在下田文——”少年站起来作揖道。
“在下无盐钟离秋。”钟离子也站起来自我介绍。“噢,这位是洛阳苏秦。”钟离子向田文介绍。
“田文兄,失敬!”苏秦立身见礼,他知道站在眼前的这位贵族少年乃是当今薛公靖郭君田婴的少子。
“苏兄有礼。”田文作揖。
田文名如其人,风度翩翩,颇为斯文,与一班同龄学子,尽管身份悬殊,然志趣相投,何况田文由于父亲不喜一出生便被母亲带往他乡,也是在山野长大,刚刚前两年方回薛地认祖归宗。故而,从小无家族羁绊的生活环境使得他喜欢与各式人等打成一片。
这回见了苏秦、钟离子等人,亦是一见如故,深有感触。
如此,得以良伴,一起读书修学,倒也使他欣然。
此时又有一位青年过来自荐:“在下赵人高则,还望师兄们日后多多见教。”
众学子一见如故,大家自是欢喜不己。
“互勉,互勉!”苏秦钟离子田文等各一揖。
学宫弟子人数之众,故而设分多个课堂,每个课堂有不同的先生座授,学宫所聘的老师皆是当时天下闻名的圣贤先哲。
苏秦所在的课堂不过十几人,由齐国名士田骈授业。田骈不定期会来学宫教授,其余时间皆是让学子们自行在学宫后院的“青典府”治学研习,相互切磋讨论。
田骈是本地人,是个道家学者,年纪五十有余,才学渊博,见识广泛,他好高义、治学不为仕,受人尊祟,与淳于髡齐名。
事实上来稷下学宫讲学的名士大多各执一派,儒墨道法阴阳农百家争鸣从春秋开锣以来,一直有所纷争。但很显然,在学术氛围相对轻松的稷下学宫,学士们以礼当先,以德服人,相互并尊,两相并存,无论贵为师长,还是身为学子,大家都相互谦让,不攻击辱没别家,也不过分粉饰自家。各派主张优势兼并,相互截取,相互勉励,取长补短,共悦齐享。
如此清雅翩翩之风在当时的稷下学宫己成蔚然之势。
由于当时学宫的名师都是客卿式的,由学宫以齐国朝廷的名义直接聘请,无定时定期,过一段时间便会离开,有的名师则以著述为核心,偶尔与学子们谈论治国济世之道。故而名师只是间段性的为学子们授业,所谓授业也多以学子间或师生间的辩论为主。平时绝大多数时光,学子们以自由温习或相互讨探居多。
他们每天频繁出入位于学宫最北面的“青典府”,紧依学宫风景怡人的后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