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”夜灵心思单纯的像溪水,当然不会想的这么复杂,经苏秦这么一讲,简直有点云里雾里,但还是一阵震惊。
“武俊侯若真有此意,雪灵公主怕是难逃厄运哪。”苏秦摇头叹息。
“我绝对不会同意父王让姐姐下嫁秦国的。”夜灵任性,毕竟只有十七岁,她跟雪灵虽不是一母所出,也尽管性格两相极端,然姐妹俩从小感情笃深。夜灵泼皮,爱耍懒,爱捣蛋,雪灵处处让着她,护着她;夜灵在宫中很不安分守己,经常冒充小内侍混出宫去惹事生非,事发被母妃惩治,雪灵惜她年幼,时常代其受过。这一切,夜灵都记在心里,倘若有谁欺负姐姐,她便找谁拼命。
“夜灵公主切莫任性哪。”苏秦道:“王室联姻素来乃两国邦交手段,连一国之君都难以改变,何况个人。”
“那我便去灭了那武俊侯,免得他再打姐姐的坏主意。”夜灵道。
“公主就莫要再意气用事了,苏秦也是凭目下事态发展再加之感觉推测罢了,并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武俊侯一定会这么做。”
苏秦虽这么说,然连日来事关公子职一事夜灵对苏秦的推算能力已深信不疑,况且经苏秦这么一解释,事情确实是如此。照目前韩国的处境,确实需要靠联姻强国来巩固国力。她也知道自己的母妃是楚国人,雪灵的母妃是秦国人,再让雪灵下嫁秦国似乎顺理成章。
“苏子有谋略,赶快想想有何破解之法?”夜灵问。
“苏秦无能为力哪,还请夜灵公主见凉。”苏秦顿了片刻继续道:“苏秦本是一介普通士子,并无资格插手韩国朝政,本欲借韩国小歇两日便走,却为了公子职之事冒险与武俊侯对着干,还耽搁此行旬日之久。公主,既然公子职的事已完,苏秦也好作别韩国继续游历了。”
“你要离开韩国?”夜灵瞪大了双眼,“就这样走了,不管姐姐的安危了。”夜灵此刻的心情千头万绪,很不是滋味。当然,也有几分不舍。
看着夜灵公主似愠似慎的样子,如夜叉一般,苏秦哭笑不得。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没用,夜灵公主是不会跟你讲理的,“雪灵公主婚嫁是韩国的大事,苏秦算什么,哪有插手的余地?”苏秦两手一摊,自我嘲笑一番。“苏秦即使有回天之力也无法扭转乾坤哪。”
“就算你管不了姐姐的事,那公子职呢,连他最后一面都不见了?”夜灵只好这么问。
“不见了。”苏秦也像是赌气:“反正他将是燕国的国君了,我苏秦是什么,草民一介——”最后四个字故意拉得长点。
“哎,苏子何不跟着公子职去燕国,图个一官半职,目前燕韩两国有恩盟之交,苏子还可经常出使韩国,顺势也可替韩国筹谋,我们还可常常再见面,如此岂不更好?”夜灵突发奇想。
“我们?”苏秦像是无意识中的喃喃自语。
夜灵是个极为随性之人,想到什么便说什么,毫无顾忌。然看到对方那疑惑不解的样,倒是有些显得唐突,感觉自己说的太奇怪了,想到此,脸又刷的红起来,幸好及时把头侧向一边,看着外面喧热的街市。
“要说公主你天真,还真得不谙世事呢。”连日来的接触,苏秦对她也是如朋友般相处,说话自然也不择词汇。
“怎么,我又说错了?”夜灵瞪住他。
“水之积不厚,无力负大舟啊,苏秦自知才学尚浅,资历尚薄,替人打打小算盘倒也罢了,为国家社稷运筹帷幄尚差远矣。”
“哼。”夜灵不以不然,“我看苏子既不愿意留在韩国,也不肯去燕国,是看不起那些弱国吧,好好,我知道苏子的志向定在西边的秦国,或者东边的齐国这样的强国,我们的江河小,留不住你这条大鱼。”
“公主又何苦取笑苏某呢。”苏秦轻轻摇摇头,有点哭笑皆非。
此刻他也说不清楚,要说穷士子出来周游列国,说得难听点还不是熙熙攘襄皆为利,来来往往总关益。哪怕当年仲尼老夫子忙着游历列国推行大道孔席不暖来去匆匆、墨翟左右奔走墨突不黔宣扬兼爱非攻也免不了有博名功利之嫌,他苏秦要说淡泊名利怕是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。
洛阳老家门庭破落,一家生活难以为计,他出来的目的自然有图求生存索取功名之意。只是此刻他尚未想周全而已。
人生总有举棋不定甚至自相矛盾之时,惟有且行且看,渐行渐闻,等到时机成熟,一切自会水到渠成,人生自为一鸣惊人。他方才觉得哭笑皆非是因为夜灵的那番话,居然把他视为江河中的大鱼、天空中的大鹏了,殊不知大鱼能起三千浪,大鹏可腾九**,今日之苏秦何以至此?在臣相公仲侈和武俊侯眼里都不过是一门客,算给出的最大份量。
他知道机缘未到,就算他有意留在哪个国家,也不会有他的出头之日的。
夜灵自然也能看出他几分心思,默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