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鱼五感敏锐，身后响起轻缓的脚步声，听起来不像班上的小朋友，她转头看过去。

陆曦九没料到她突然回头，正小心翼翼抬起脚，凝在半空有些尴尬。空气凝滞几秒，他脸色一正，干脆大步朝走过去，绕过桌凳，站在她面前。

顾白夜抬头看他，感到迷茫。

他过来干嘛？

陆曦九伸出手：“我叫陆曦九，你呢？”

这是什么硬核交友技巧？

这理直气壮的模样该说不愧是未来的大反派吗？

顾白夜没有伸手，出于礼貌，奶声奶气的吐出三个字：“顾白夜。”

陆曦九收回手，坐下来，看到她面前的书，抬头问：“喜欢看书？”

她摇头，摇到一半又点头，不想解释为什么不爱看书偏偏在看，淡淡应声：“嗯。”

尬聊持续着，两个成年人都以为对方是小朋友，耐着性子聊起各种没营养没逻辑的话题。大多数时候是陆曦九提问，顾白夜被动回答。

005号恨铁不成钢：“宿主，他都送到面前了，你倒是A上去啊！”

顾白夜恍若未闻，应付得差不多，抬起眼眸看过去，“有件事你可以帮我一下吗？”

陆曦九心说终于来了，小孩子天真，轻信，没有成年人过重的戒备心，只要有耐心，很快就能赢得信赖，“嗯，你说。”

“我想睡觉，老师来了叫我一下。”她真的撑不住了，又困又饿。

“嗯。你睡吧。”

小女孩侧头趴在课桌上，闭着眼睛，呼吸均匀，几乎一秒入睡。

陆曦九等了一会儿，缓缓伸出一根手指，轻戳她的手背，没有反应。他放下心，胆子大起来，手指轻勾住她蜷曲的小拇指，温热的，提着的心彻底放下。

她确实就在这里。

陆曦九不再有其他动作，安静坐着，凝视她稚气的睡颜，眼眸渐渐弯起。

一阵咕噜声响起，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十分响亮。顾白夜抬手按住肚子，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，咂咂嘴，依然闭着眼。

陆曦九看了一会儿，松开手指，起身走出教室。

顾白夜睁开眼，无力的趴着：“他走了。”

005号：“宿主，你到底在干嘛？剧情已经开始，你就不能认真点吗？”

顾白夜打个呵欠，“设定好的剧情，就算不配合，它也会往设定好的方向无限推进，好像是真的。”

005号愣住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
她又趴回去，有气无力的说：“没什么。005号，我饿，好饿。”

005号选择性无视她的话，兀自想了一会儿，猜测道：“宿主，你是不是不喜欢陆曦九？”

“……你是变态吗？他才多大。”

“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，以前的任务对象，就算你不是那么喜欢，也会努力去争取对方的好感。但是这次，任务对象就在眼前，你态度消极，完全没有行动。”

“我一直说，我饿我累，没心情。”

“我知道不是这个原因。宿主，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
顾白夜拗不过005，因为虚弱，迟缓的组织言语：“你说，我和他从小青梅竹马。”

“嗯，十四年相依相伴。”

“我爱他成痴，甚至爱到失去自我。”

“嗯，你真的爱惨了他。”

“女主出现，他一见钟情。生日宴上，陪伴他十四年的小青梅冒犯女主，转头就被他肃清。”

“嗯……准确来说男主也掺了一脚。”

“你是真觉得人鱼没脑子，还是觉得我的时间不值钱？十四年时间，我干点什么不好，非得养块叉烧给自己添堵？”

005号哽住，她说得竟然很有道理。

顾白夜愉快的下定结论：“总之，我不会主动靠近陆曦九，会变得不幸。”

005号：“……宿主，你这样让我很难做……”

顾白夜不负责任的安抚：“就算放着不管，剧情也在被无形的力量推动。不要怕。”

陆曦九从外面回来，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玩手指，笑着走过去，“醒了。”

没想到他还会回来，顾白夜偏头看过去，“嗯。”

他走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，从衣兜里摸出几块巧克力，又从另一边荷包掏出一盒草莓牛奶，推到她面前，“请你吃。”

幼儿园小朋友拉近关系基础技巧之一：分享零食。

这个平平无奇的小手段在此时此刻的顾白夜面前，直接绝杀。

她眼睛发直，语气里第一次带着明显起伏：“这些都给我？”

手指轻颤，微微蜷缩又立刻伸直，控制不住的咽口水。

陆曦九觉得可爱，又感到好笑，忍住笑意轻轻点头：“嗯，都给你。”

“谢谢！”雪中送炭也不过如此了，顾白夜迫不及待拆开一块巧克力，咬一口，浓郁的甜味瞬间从舌尖化开，幸福地眯起眼睛，“这个糖好好吃。”

陆曦九坐在一旁，身体微侧，偷偷看她吃东西的样子，心里一阵满足。

他读完了她所有的日记本，三岁到七岁这个阶段，几乎每天的记录最末尾都会有一个“哭哭脸”的标志。

当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，刚刚心里冒出一个猜想。他准备花一些时间来验证，心情忽然振奋起来，她身上满是谜团，他会一个一个解开。

005号迟疑的声音响起：“宿主，你刚刚不是说不会靠近他……”

顾白夜：“昂？我没主动，是他主动。”

005号：“……”没出息的宿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