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棠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被泡在水里。
她在水里挣扎着,扑腾着,可是手脚似有千斤重,没有人来救她。
她慢慢地沉进水里。
不远处似乎有人向她走来,那人手里提着一只兔儿灯,她身旁是拥挤的人群。
这是在古镇的灯会上。
郁棠仔细一看,这人的脸竟然和她一模一样。
“小姑娘,你的灯笼,提好喽。”老板是个中年男人,他笑眯眯地取下一盏转鹭灯递给她。
郁棠把兔儿灯递给卫从善,她双手举着转鹭灯,一边躲避着人流,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它。
转鹭灯做得很精致,烛火在纸上投下一片光影。
光影流动,郁棠眉眼弯弯。
“谢谢。”
她提着一盏转鹭灯,拉着卫从善的手,两人好不容易才从古镇拥挤的人流里逃出。
小巷是回客栈的必经之路,头顶挂着许多灯笼。
满天的灯火都朝她涌来,火光几乎灼痛她的后背。
郁棠猛地睁开眼睛。
这是此刻的梦,也是前世的真实。
后脑有些疼,她猜是长裙女的杰作,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,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半地下室。
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。
正对面有个小窗,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林。头顶的电灯忽闪忽灭,地下室里陈列极其简单,只有一张长桌、一张梳妆台、一只凳子和几个木箱。
长桌的左边放着一台旧电视,右边整齐摆放着一些日常工具,比如带着血迹的电锯和生锈的刀,郁棠不由地暗暗心惊。
地下室的角落里,架着照相机,只是相机和脚架上都落了灰,看起来多年没有用过。
长桌的下面,放着几个漆金雕花木箱,木箱的花纹很精美,可见价格不菲,木箱被关得严严实实,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。
梳妆台上放着首饰盒子和化妆品,桌面一尘不染,说明主人经常使用。
这房子里会用梳妆台的人,只有黄裙女了。
地下室里很是简陋,但梳妆台和木箱却是地下室里最价值不菲的物品,是因为主人对它们有某种情感寄托吗?郁棠有些疑惑。
黄裙女拿走了她的手机,郁棠不用想也知道,贺迟的手机大概也很难幸免于难。
贺迟倒在她身旁,他和她的手脚都被手铐铐住了,手铐上有约十公分的铁链,脚铐上有约1米长的铁链,铁链的另一端嵌在墙里。
他的胸口仍然微微起伏着,身上有一些已经结痂的伤口,但总的来说,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,郁棠松了一口气。
地下室阴暗潮湿,郁棠又饿又冷,她甚至能听见老鼠吱吱吱的声音。
虽然陷入了这种境地,但万幸贺迟和她都还活着。
郁棠望着窗外的雨,心渐渐沉入了谷底。
或许熟睡的贺迟不明白这场雨意味着什么,但她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
这等于他和她留在外界的气味会被冲淡,警方无法用警犬找到他们,长裙女肯定会用处理掉她和贺迟在这小院子附近留下的痕迹,这气味是为数不多的证据了。
同时,那关键的车辙印……证明他们有去无回的车辙印也一并被这场淅淅沥沥的大雨冲毁,万幸她给会长发了定位和照片,希望他们能找到这里。
郁棠醒了没多久,贺迟也悠悠转醒。
贺迟看见她,眼睛里立马有了光彩。
“你怎么也在这里?我是在做梦吗?”
郁棠倒宁愿他是在做梦,至少这样,他们不用面对屠夫这个杀人无忌的凶手。
“我不是让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吗?”郁棠气呼呼地瞪了贺迟一眼。
“我也没想到那个阿姨……她三十多怎么力气比我还大呢?”
“你们是怎么回事?”郁棠满是疑惑。
“我不小心撞了她,就送这个阿姨回家,她家里还有个坐轮椅的爸爸,结果没想到,我不小心撞到了阿姨,她心口的怀表掉地上了,我捡起来递给她。”
“坐轮椅的老头,前一秒还挺正常的,下一秒立马变脸,他们看我的表情,就像要把我吃了一样。我想走,谁知道他们竟然从背后偷袭。”
老头?原来黄裙女还有帮手?只是……郁棠暗暗叹气,贺迟死在屠夫手里的原因,她想了很久,结果却是因为贺迟误打误撞看见了受害者的首饰,还是贺迟上赶着送黄裙女回的家。
贺迟他未免点太背了吧。
贺迟疑惑地说:“那怀表也没摔坏啊,而且那怀表破破烂烂的,里面只有一张全家福,老头的表情简直可怕,好像我摔了什么传世珍宝一样。”
怀表?郁棠想了想,难道贺迟看到的是受害人的怀表?
郁棠看着腕上的手链发呆,虽然这短刀在电锯面前毫无抵抗力,但总算是聊胜于无。
贺迟愣了愣,他忽然想起郁棠说他会有血光之灾的事。
她当时说话的样子,委实像极了神棍,只是此刻贺迟却不得不信,郁棠虽然看着不着边际,但实际上却是她救他于水火。
原来,郁棠是个深藏功与名的世外高人,这样一想,她的言行跳脱于世人,倒是很正常的事了。
“郁棠,你说……”贺迟试探着说,“我们现在喊救命的话,会有人来救我们吗?”
“电影里或许有,但这是现实世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