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好,我想资助贵校的一名学生……”郁棠用脚踢着空气,她顿了顿,接着说,“对,是匿名资助。”
“他叫卫从善。”
打完电话,郁棠深呼了一口气。
总算又解决一件事。
她决定去见见她的好表哥,昨天谢兰因有事外出,今天早上才回来。
听芳姐说,谢兰因昨夜外出受寒,腿伤复发。郁棠皱了皱眉头,谢兰因并不是不爱惜身体的人,他不惜腿伤复发也要做的事情,真让人好奇啊。
不过好奇归好奇,露营的名额还没到手。
她过去的时候,谢兰因正在书房里修复瓷器。
说来奇怪,前世在谢宅里,她接触得最多的人是谢兰因和谢清知,她知道谢家的人都对瓷器有某种特殊的迷恋,可同样是喜爱瓷器,谢兰因和谢清知对瓷器的欣赏水平全然不同,几乎是两个极端。
谢清知和谢向荣都偏好完美无瑕的瓷器,唯独谢兰因偏好修复破碎的瓷器,谢兰因的书房里,摆满了经他手修复过的瓷器。
与完好无暇的瓷器不同,破碎的瓷片,带着悲剧的韵味,艺术借谢兰因的手,被粘连成一座完整的塑像。
哪怕和谢兰因有前世情仇,郁棠也不得不承认,旁人或许会因他的腿唏嘘不已,但少有人窥见谢兰因身为艺术家的内核,他有一双艺术家的手,凡物经他手,必有新生。
郁棠走过去,眼泪汪汪地抓着谢兰因的手,惋惜地说:“表哥的腿伤加重,真可惜啊。”
谢兰因的手倏地僵住,他慢慢地将手抽出。
她知道谢兰因表面和贵妇人一般端庄,内里一定快发疯了,他大概恨不得能立刻把她扔出去吧。
毕竟,有几个洁癖能忍受别人的触碰啊?更何况是伪君子谢兰因。
越清楚谢兰因的本性,郁棠越开心,谢兰因这厮不会舍得在旁人面前撕破那张儒雅贵公子的面具的。
至少在他彻底撕开面具,变成性格诡谲的贵公子谢兰因之前,她还有可以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时间。
“表哥,我帮你按腿吧。”
不等谢兰因拒绝,郁棠便跪坐在他身旁,动作轻柔地替他揉着腿。
前世她常常帮谢兰因按腿,最开始她笨手笨脚,后来和芳姐苦学技艺,总算学有所成,不过,郁棠暗笑,那时还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。
“我的力道怎么样?”
“可。”谢兰因既奇怪又心惊,她按腿的动作很熟练,她的力度甚至比芳姐都好。
帮谢兰因按了会儿腿,郁棠试探着问:“表哥,你昨晚去哪儿了啊?怎么腿伤又复发了?”
“生意。”
“表哥,你要注意身体,你的腿不能再受寒了。”
“好。”
“表哥,别担心,我会当你的拐杖,以后你想去哪儿,我就带你去哪儿。”
谢兰因沉默着修复着手里的瓷器,未置可否,这样的花,他不是头一次听了,很久以前,谢清知也说过同样的话。
“表哥,C大最近有个露营活动,你能帮我争取一个名额吗?我想去露营,可是学校最近都没有这种活动。”
“好。”
谢兰因这厮果然干净利落,郁棠莞尔。
虽然谢兰因内里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,但不得不说,郁棠很喜欢他的书房。
谢兰因藏书众多,他的书房俨然一座巨大的图书馆,上至宇宙哲学,下至花卉植物,郁棠从前不开心时,便会在谢兰因的书房避难。
她深知谢兰因的习性,他不喜欢别人在他的书房里随便蹦跶,可谢兰因不喜欢什么,她偏做什么。
在书架前徘徊了一会儿,郁棠挑了一本推理小说,这里她很熟悉,每一本书的位置,每一只瓷器摆放的位置,她都很清楚,如果前尘旧怨可抛却,重来一次,她大概还会喜欢上谢兰因。
可惜往事她记得清清楚楚,几乎刻进骨髓。
她捧着书坐在窗台,翻看起来。
风吹花动,月季花枝不时横在眼前。
谢宅的设计者对月季花的执着远胜谢家人对瓷器的执着,因而谢宅处处可见玻璃窗与月季花。
“表哥,你知道屠夫吗?”郁棠转头看着谢兰因,只看见灯光下他的肩背如山脊般硬朗。
谢兰因握着工具的手顿了顿,很快又继续修复手上的瓷器。
“听过。”
“你怎么看?”
“表妹你又怎么看?”谢兰因头也不抬地说。
郁棠愣了愣,她本来想空手套白狼的,结果谢兰因这厮竟然不上钩。
“屠夫,这是媒体对他的称呼,第一次犯案是在20年前,最近一次犯案是在5年前,已经发现的受害人有15人,均为中青年女性,屠夫喜欢在晚上作案,偏好独行的受害者,基本上受害者会在失踪后3-5天遇害,然后被凶手弃尸在荒野,他最大的作案特征,是他会在受害者身旁放上上一位受害者的物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