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云廷被他说得更闹心了,安抚他说:“有你亲妹子给你撑腰,而今那个敢小看你?”
“家里有事儿,尽管打发小子给医馆送信儿,我爹和我妹妹上京,我总要带媳妇迎接。”
顾四郎一听,顿觉有理,立刻说:“必须安排,亲家大叔入京,我顾家安排酒宴。”
江云廷赶紧说:“我们小门小户的,四哥千万别张扬。”
顾四郎也不愿意晏晏和顾家其他人走太近,他现在完全仰仗着晏晏的力量,才能做这侯府的贵公子,立刻应承:“就我一人请老叔和妹妹吃饭。”
江云廷这才满意的点了头,恐怕晏晏被那些惯会哄人的小白脸的诓骗了去,赶紧催马去南郊接人去。
南郊这块地,被晏晏取名叫南乐坊,围栏大门都已经安装妥当。
江云廷进了门,见水塘已经挖好,注满了清澈的湖水。
围栏拱桥正在刷油漆,戏台也完工了,远远能听见戏子们“咦咦咦,啊啊啊练嗓子的声儿。”
一群壮汉正拖拽着刚买来的游船,准备试水。
这么热闹的地儿,居然没看见晏晏。
在这看押犯人的差役,都得了晏晏不菲的好处,见江云廷热情地招呼:“大姑爷来了。”
问到晏晏的去向,他们只说刚才还见,这会儿没了影踪。
江云廷把马拴在戏台子边上,到处去找晏晏。
就算错过了,晏晏也认得自家这匹大黑马,这可是舅母送他们的新婚贺礼。
三绕两绕的,江云廷也走迷了路,忽然假山后钻出个年轻的小媳妇,怯生生,娇滴滴叫了声:“姐夫!”
声音挺甜,江云廷细看才认出,是顾晏晏那同父异母的妹妹顾娇娇。
在严进士家见过她一次,那会儿浑身是水,可怜兮兮的。
今天瞧着衣衫还算整洁,人样子确实还不错。
顾娇娇袅袅婷婷走到江云廷面前,福身一礼,客气地说:“久闻姐夫国医妙手,我娘病得要死,求姐夫瞧瞧去。”
江云廷虽然恨周氏上辈子害了顾晏晏,可见死不救是医者大忌。
示意顾娇娇前面带路,江云廷恨不得离她两丈远,跟在后面。
湖的西边,假山之后,是晏晏建造的仓库。
暂时没有货品进来,暂时用来押解一众囚徒。
到了这边儿,大多数人都穿着身上印着囚字的衣服,四个角有拿着大刀的守卫。
顾娇娇显然很熟悉这儿,冲着守卫抛个媚眼儿,守卫暧昧笑笑就放行。
顾周氏蜷缩在一堆破稻草里,不停的抽搐。
女子的足本不该示人,可周氏的一双金莲血肉模糊,已经生了蛆。
裹脚布扔在边上,露骨的畸形小脚就晾在外面,发出阵阵恶臭。
江云廷一捏鼻子,也只能把随身的针包拿了出来。
病是真病,也确实是病得要死。
看着可怜,又觉得她罪有应得。
救人是医者的本分,江云廷只得蹲下身子帮她先把腐肉割去。
顾娇娇守着母亲哭得梨花带雨,边哭边说:“娇娇先谢谢姐夫那日和长姐把我从严进士家那火坑里救出来。”
原本已经昏死过去的周氏,这一疼之下,睁开浑浊的眼,看看江云廷,讷讷道:“大姑爷,老身虽然做错了事,可对大姑爷你,也算是有恩呐,不然那人人都惦记的巨额陪嫁,怎么就姓了江。”
江云廷哼了一声,心说爷是自己凭本事抢的亲,为什么要谢你?
就算谢,也得是我爹谢你勾了顾侯爷的心,要不然他和清河郡主之间连那一夜荒唐都不能有。
周氏见江云廷不领情,也就不做声,四下看看,一眼瞧见顾娇娇,奇问:“娇娇,你怎么在这儿?”
顾娇娇哭诉:“顾大伯把我送到宗祠,族里长辈把我逐出顾家,给了几十两银子安身。”
“杜梓仗那黑心下流种死在大狱里,杜家主母找到我,要我生下肚里这孽障交给杜家,先给了我五百银子的定金,又给我在南郊赁了处破房子。”
“差役说母亲病危,寻我来见最后一面,要上报仵作。”
“孩儿见母亲还有呼吸,求他们许我请先生医治,刚好遇到了姐夫。”
“母亲安心,您又不是死囚,而今重病,倒是可以在家治病,待好了再回去继续关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