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位供奉来瞧都摇头,只说是中毒,怕是人不中用了。
顾家的下人,大多是跟顾周氏多年的,无论怎么逼问,只推说不知道。
晏晏立刻吩咐备车,去京兆衙门。
当差的一见晏晏两口子又回来了,陪着笑问:“听说大姑奶奶今儿个让严进士出了血,我们老爷刚还夸您女中豪杰呢。”
“您今儿个告谁?小的替您送信去。”
常来常往的,晏晏都不好意思空手麻烦人家跑腿。
挨个差役塞几两碎银,哥几个装出“这也就是大姑奶奶赏,不敢不给面子”的为难模样,瞬间藏好。
晏晏报案自家哥哥被人毒害,京兆大人立刻打发差役去查。
晏晏把差役带回去,顾大伯一家哭天抢地,正张罗买棺材。
顾二伯眼珠直转,见晏晏回来,悄悄同晏晏说,想把自己的小儿子过继过来,帮着晏晏办后事。
这群眼里只有钱的蠢货!
晏晏没理二伯,同江云廷带着差役,仵作一起去瞧。
大伯娘哭天抹泪帮顾四郎穿寿衣,嘴里骂着顾大伯坑害了儿子。
差役拿住顾母,都没费事,顾母就招了。
她没想到顾晏晏能这么快从严家出来,原本她和严进士说好的,五万两银子,买顾娇娇的自由身。
顾母知道毒害顾四郎肯定会暴露,为了亲生女儿,她顾不得了。
晏晏坐在顾四郎的身边,拉起他僵硬的手,心疼出了两行眼泪。
无论他多不争气,也是顾家上下,唯一一个爱护过她的人。
江云廷翻翻顾四郎的眼皮,又诊了脉,知道他这毒已经进了内脏,贸然医治,很大程度会砸了招牌。
想来这也是那群太医让准备后事的理由。
猛见晏晏落了泪,江云廷这心就是一缩。
顾四郎毕竟和晏晏血脉相连,为了晏晏,招牌算的了什么?
江云廷从怀里取出针包,先封住几处要穴,见晏晏还哭,催了句:“你快家去拿我的药箱,账桌子底下有块青砖是活的,那里藏着咱家祖传的解毒药。”
晏晏抹了把眼泪命人套车飞似的回家,头回走进江云廷住的账房,里面光线昏暗,通风也不大好。
默默心疼了一下江哥哥,晏晏赶紧按照他的叮嘱,把青砖起开,拿出一个装了六七个精美瓷瓶的紫檀木箱。
带了两个伙计帮忙,晏晏又急匆匆带了东西回顾家。
二房和四房已经开始商议办后事,甚至争吵继续立嗣。
话里话外不能让顾家的产业都姓了江。
见晏晏回来,这哥俩才止住,讪讪地问:“你四哥咽气没?糊灵棚的,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晏晏瞪二伯和四叔一眼,没好气地说:“我哥死不了,把糊灵棚的给姑奶奶打出去。”
房里江云廷忙得额头都是汗,晏晏把药箱打开放他手边,赶紧洗了手巾替他擦拭。
江云廷边施救边哄晏晏说:“你就这一个亲哥哥,我说什么也得给你保住。”
晏晏坐在绣墩上,看着江云廷忙里忙外,默契的给他递工具,或是擦汗。
足足到夜深,顾四郎才哼唧了一声,呕出大量黄绿色的水。
顾家上下,乱做一团。
大伯娘激动的给江云廷跪下磕头,慌的江云廷赶紧跪下说:“哪有长辈跪姑爷的,您这是折我的寿。”
顾四郎,醒是醒过来了,毒伤了根本,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。
这个节骨眼保住命已经算是难得,顾大伯娘换了顾家亲近人伺候。
替换下累了许久的晏晏两口子。
瞧着江哥哥累得眼圈都黑了,晏晏也就顾不上和他怄气。
打发他快点洗漱,早点歇下。
总算是到了江云廷期盼的一刻,晏晏没地可去,只能躺在他身边。
难得她没转过身,背对着他。
晏晏帮江云廷把被子拉起来盖好,催促:“闭眼睛快睡吧。”
江云廷试探着拉住晏晏的小手,放在自己手心,把头挨过去,贴着她的耳朵,用被子蒙住俩人的头才说:“不是哥不带你去找你娘,山遥路远不说,一旦消息泄露,咱都得玩完。”
“我觉得这辈子会更快些,最迟五年,你一定能见到她。”
“到时候咱们一家子永远不分开,你也是有亲娘疼的。”
江云廷今天总算琢磨过来,上回晏晏发火为哪遭。
顾家承载了她对亲生父母的眷恋,自己太不该那会儿直接说实话,引得她想歪了。
晏晏伸手揽住江云廷,委屈的叫了声:“江哥哥。”
江云廷揉揉晏晏的头,继续小声说:“隔墙有耳,以后这些话,咱们只敢在被窝里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