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!棠儿到底是谁?
皇上和臣妾一块,却还心心念念着别人!臣妾知道了,昨日皇上便是去找你的棠儿去了!”
郁棠推开了男人,后退了几步,眼眶微红,说着就开始泪落如雨。
她什么都不记得,只记得她和赵澈之间的深情,也只记得自己深爱着赵澈,故此,突然闯入二人之间的“棠儿”很是伤人。
“皇上你走吧!臣妾不会碍了你的事!”
言罢,郁棠福了福身,之后带着一众宫人转身离开。
独留那个一脸阴郁,且又无话可说的男人。
赵澈,“……”
……
地牢,光线昏暗,即便是就要入冬了,也遮掩不住里面腐朽,且令人作呕的恶臭。
定南侯听见了声音,他睁开眼来,看见那威严如山的帝王已经迈步走进。
郁枫似乎料到了赵澈会来见他,到了这一刻,他也不伪装了。
毕竟他的对手不是旁人,而是坐拥天下九州的帝王。
他的唇角溢出一抹胜利的笑意。
最起码,他以为自己赢了。
这步棋,赵澈的的确确中了他的圈套,一步步接近了郁棠,又主动将郁棠接入宫中。
而他郁枫从头到尾并没有花费太多心力,便已轻而易举成为了这步棋的掌舵人。
赵澈靠近,帝王着一身玄色锦袍,腰佩玉带,墨玉冠挽发,清冷俊逸的眉目,是世间罕见的容色,又格外的矜贵。
“棠儿是朕的妹妹?”
赵澈独自进入的牢房,随从守在了外面。
郁枫听到这个问题,他甚是欢喜。
看来,他的计划成功了,帝王也终于察觉到了什么,撕开一切伪装,他狂放的大笑,“哈哈哈哈哈!”
“对!对!没错!棠儿她就是皇上的亲妹妹!哈哈哈哈!皇上是不是很惊喜?
不久之后,全天下皆会知道,堂堂明帝,天下之主,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。
这是何等的昏庸无道,罔顾人伦!”
赵澈闻言,神色极淡,并没有郁枫预料的那般失控,赵澈的唇角甚至还溢出一抹淡淡的浅笑。
郁枫稍稍一怔,但依旧以为自己胜券在握。
赵澈这时淡淡启齿,“所以,从两年前开始,你就蓄意谋反,又让朕数次无意间撞见棠儿,从头到尾,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吸引赵澈的注意,你是想利用她来毁了朕。”
赵澈的话,正好就是郁枫所想。
他又大笑,能让一国之君输给他,郁枫只觉这一切的计划都是值得的。
赵澈接着说,“你当年将棠儿送到南山派系,便是想让棠儿与南山派系有扯不清的干系。
而如今,倘若天下人皆以为朕欺负了棠儿,南山派系自然也会嫉恨于朕。”
“哈哈哈哈,没错!正是如此!”
郁枫大笑。
赵澈的手有意无意摩挲着腰上的佩玉,“而你之所以那样胸有成竹,便是笃定了棠儿是朕的妹妹,故此,朕一定会关注到她,并且一定舍不得杀了她。”
血缘之间总有一种微妙的联系,尤其是从未谋面的兄弟姐妹,很容易会被对方所吸引。
“暴君!你现在说什么都迟了,你已犯下乱伦之过!天下人很快就会对你聚而伐之!”
郁枫眼珠突出,说到讨伐暴君,就难免亢奋不已。
顿了顿,赵澈低低轻笑,磁性好听的嗓音在地牢内回荡,“呵呵呵……”
“朕与棠儿之间尚未有实。
朕敬她,心悦她,岂会那般随意?
不过……朕现在怀疑,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。
郁棠的一切卷宗看似天衣无缝,从表面上去看,她就是朕的亲妹妹,然而越是完美的东西,那就越有可能是假的。”
赵澈往前迈了一步,接着说,“只要稍稍用心,便可直接找到棠儿的身份———极有可能是公主。
倘若你一开始就行此计划,定然会百般遮掩棠儿的身份,而不是如此招摇……郁枫,你还是没有赢,不仅没有赢,还输的很彻底!”
郁枫直直盯着赵澈的眉眼。
赵澈的表情毫无破绽,但是他所说的每一个字,郁枫都逐一推敲。
郁棠和华夫人的容貌那般相似,她身上也有那块玉佩,生辰八字也都能对得上号,不可能有破绽。
这个暴君,一定是在诈他。
郁枫很坚持自己的看法,“什么?
不可能!你那日放我归去之时,明明与我说,你心悦棠儿,你早就垂涎她已久。”
赵澈当然心悦郁棠已久。
即便垂涎甚久,他也不敢草率。
“朕不杀你,朕要留着你,好好看看,朕和棠儿如何恩爱百年。”
赵澈丢下一句,转身离开。
……
皇太后已经在地牢外站了良久。
赵澈出来时,她道:“哀家要见定南侯。”
赵澈没有阻拦,挥手示意狱卒给皇太后让行。
他非但没有阻拦,反而唇角含笑,有些事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。
这边,皇太后和郁枫见面时,二人对彼此似乎并不陌生。
皇太后免掉了一切叙旧,直接问道:“说!郁棠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的女儿?”
郁枫看着眼前容颜如旧的华贵妇人,他大笑,“哈哈哈!皇太后精明一世,难道这个时候还猜不出来么?
暴君昏庸无度,以为抓了我就能一手遮天了么?
只要我半月之内不归去,自会有人将消息捅出去,届时天下人皆会以为暴君乱伦,毫无人性。”
皇太后最是见不得这种阴险小人,“你这个疯子!”
郁枫立刻反驳,“他们赵家的人才是疯子!先帝的身世,你比谁都清楚,他就是兄妹乱伦生下的祸害。
你看看,他害了我孤苦一生,亦是害了你,他们赵家早就该亡了!”
郁枫对赵氏皇族的憎恨,旁人不知,卷宗也被先帝销毁,但是皇太后却知晓。
先帝最宠爱的女人———华夫人,原本是郁枫青梅竹马的未婚妻,亦是当地名色双绝的女子,却是在先帝巡游途中,被先帝看上了。
当初的郁枫不过只是一介地方官吏,他贪图权贵,才将自己的未婚妻拱手相认。
皇太后憎恨华夫人,也恨先帝,可她更是对郁枫很是不齿,“郁枫,你真是可笑,当初用你心爱的女人换取权势,现在又用自己的女儿当棋子,你既然已经设计让她入宫,不惜让她和皇上酿成大错!哀家倒是觉得,疯的人不是先帝,也不是赵氏皇族,而是你!”
其实,在皇太后看来,这些人都是疯子。
他们一个个为了自己的执念,做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,可到头来又故作可怜,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。
“郁棠死了,她是自尽而亡。”
皇太后了解赵澈的秉性,他将郁棠金窝藏娇,又对天下宣称郁棠已自尽,替她改名换姓,洗去她的记忆,这便是要一生一世都要将她放在身边了。
没有赵澈的允许,皇太后动不了郁棠。
与其和赵澈闹翻,不如顺着他的意思。
皇太后虽然对郁棠仍旧非常抵触,可眼下宣称郁棠“死了”才是最好的结果。
郁枫突然怔住,那凸起的眼珠里有一瞬间的绝望,“不!不不不!棠儿岂会死了?
!皇上不可能舍得她死!”
皇太后索性就告诉他,“不管郁棠到底死没死,从今往后,这世上都没有郁棠此人了,也没有华夫人的女儿,更是不会有皇上的亲妹妹。”
说到这里,皇太后那娇媚的面容露出一抹残忍之色,“赵家男子一个比一个狠,当初你输了自己心爱的女人,如今也照样输了郁棠。
这两者,都是你自己拱手相让。
呵呵呵呵……”
皇太后突然笑起来,这笑意有些狰狞,不知是在笑她自己,亦或是笑郁枫,“你将心爱之人送给了先帝,她得先帝百般疼宠,她竟然还爱上了先帝,而你这个老情人,早就被她抛之脑后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!”
皇太后不明白自己这辈子的痛苦究竟来自哪里。
是华夫人?
先帝?
又是已经身陷囹圄的郁枫?
“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!你献上了自己的女人,现在又献上了自己的女儿,你失去了一切,是自己咎由自取!可是你也害了哀家!害哀家失去了丈夫,也失去了儿子!”
一言至此,皇太后狰狞的表情渐渐开始恢复,她曾是江湖女子,手段毒辣,离开地牢之前吩咐道:“给哀家好好盯着他,只要不弄死他,所有酷刑都给哀家上!”
她找不到宣泄的出口,可这辈子所遭受的一切,总要有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罪!
……
太和宫,赵澈过来时,已是华灯初上。
郁棠沐浴更衣过了。
赵澈答应过她会来,故此,即便还因为白日的事情跟他置气,可还是忍不住把自己捯饬的美艳喷香。
她脑子里没有任何记忆,只知道她很爱赵澈,而赵澈也很爱她。
“都下去吧。”
赵澈一眼就看见了粉面桃腮的美人,男人的心情似乎很不错,挥退宫人的同时,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。
郁棠故作镇定的问他,“皇上可用过晚膳了?”
赵澈颀长的身段直接倾了过来,附耳低低道:“不急,朕先吃了你。”
不知为何,郁棠身子一软,有种未知的感受席卷而来。
幔帐垂落,她迷迷糊糊中听见了男人在哄她,“乖,别怕。”
郁棠轻应,又问,“皇上,臣妾怎的记不起以前的事?”
男人嘴里含糊的答,“你生了一场病,便忘了以前。
你只要记住朕就好。”
下一刻,一阵剧烈的刺痛袭来,郁棠惊呼出声,可声音瞬间被男人吞入腹中。
那一瞬间,赵澈内心的愁绪,完全被终于得到意中人的欢喜给冲淡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