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焱驾车的水平又突飞猛进。
马车十分平缓稳当的行驶在长街上。
马上就要晌午了,车厢□□入灼目的日光,郁棠半垂眼眸,从皇宫出来之后,人就异常的安静。
直觉告诉她,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,淑妃当真就是她的娘亲,可滴血认亲过后,郁棠又不敢笃定了。尤其是淑妃那样主动的提出与她验血。
此时,赵澈就坐在郁棠对面,他知郁棠心中所想,给了她一些独处的时间,片刻后道:“棠儿,淑妃的确是你的娘亲,她的手段绝非是常人所能及,今日能躲过一劫,也是正常。”
有了赵澈这句话,郁棠压在心底的大石,稍稍放松了些。
她不是无/欲/无/求之人,她想要娘亲,想要父亲,想要上辈子不曾有过的一切。
且不论最初时候的是是非非,她如今还活着,也知道了自己的父母,这才是最重要的。
郁棠轻应了一声,不再言语。
以后的路要怎样走,她尚不清楚,她无法和娘亲相认,那四个爹之中……到底谁才是她亲爹?
郁棠有点囧。
但一想到淑妃的性/情,好像也在情理之中。
马车停在了晋王府大门外的巷子口时,隔着薄薄的菱花纹帘子,郁棠就看见了外面站着的几人,她一眼就认了出来。
眼下,传言一事正处再风口浪尖上,他们四个怎的也不避避嫌?
郁棠被赵澈扶下了马车,就见古天齐、白墨池、徐卫骞以及面容焦都在看着她,眼神露出紧张和期待。
现在窗户纸捅破了,四个爹也不想隐瞒。
见郁棠全须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,四个爹忍不住关切。
古天齐:“棠儿,你没事吧?宫里可有人为难你?你若是不乐意待在京都,为师就带你离开!”
慕容焦更是霸道:“好棠儿,休要怕大梁皇帝,有朕在,无人敢动你一根汗毛!”
徐卫骞和白墨池对视了一眼。
徐卫骞温和的笑道:“棠儿回来就好,以后的事莫要害怕,你只管做你喜欢做的事就好。”
白墨池上前一步,垂眸看着精致小巧的女孩儿,心都快化了,他真是不明白,一个小姑娘如何能长的这般优秀,只要是事关郁棠,他都觉得甚是完美,毫无瑕疵,就像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。
“棠儿,现在你不打算与我们几人斗气了吧,今日就跟义父回白府住,你和晋王大婚在即,总不能一直就住在隔壁,这样不合规矩。”白墨池低低道。
郁棠看着这四人,一时间不知说什么。
她仔仔细细观察了四个爹的容貌和气度,可并没有发现自己和他们有相似的地方。
可能是她太像淑妃了,以至于半点不像爹?
郁棠曾经那样期盼着自己能有一个爹,却没想到一下就冒出了四个。
郁棠:“……那好吧,棠儿听义父的。”
其他三个爹虽有不满,但眼下只能如此,总之,绝不能让郁棠和赵澈住在一块,那样太不成体统!
这个年纪的男子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,四个爹心里比谁都清楚。
白墨池瞥了赵澈一眼,见赵澈如今依旧蒙着双眼,难免幸灾乐祸,又对郁棠道:“那棠儿事不宜迟,为父这就给你收拾东西。”
赵澈:“……”这四个人怎么看怎么讨厌。
……
广寒宫,淑妃带着一群宫女,在花圃拾起掉落的花瓣。
炎帝过来时,从他的角度去看,淑妃的侧脸氤氲在一片日光之中,雪腻白皙,嫩的能掐出水来。但她不像往常一样没心没肺,却是隐露忧色。
炎帝知道淑妃这几日受了委屈了。
她喜欢折腾,炎帝心知肚明,他就依着她折腾。其实,淑妃今日在万寿宫的把戏,他哪里会不知道?
人都是很奇怪的。
厌恶一个人的时候,他/她做什么都是看不顺眼。
可一旦喜欢一个人,他/她不管干什么都是无比的夺目生动。
炎帝挥退身边宫人,径直走了过来,淑妃站起身侧过脸看着他,情绪不高,也不行礼,只淡淡问道:“皇上怎的来了?”
炎帝伸出手,淑妃并未配合他,没有将自己的手交给他。
炎帝难免拂了面子,不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,他早就习以为常,索性上前捉住了淑妃的手,牵着她走出了花圃。
见淑妃衣裙上染了污渍,炎帝低低斥责:“爱妃,你怎的还是像个孩子?让朕好好看看,这阵子清瘦了。”
淑妃让他看,顺势就圈住了炎帝的腰肢。
其实,赵氏皇族男子的相貌皆是上乘,炎帝虽然已至中年,但体格修长,身段均匀,虽是比不得习武之人,但在同龄的男子当中,算是翘楚。
淑妃摸了一把炎帝的腰,评价道:“皇上倒是生了一副好腰。”
炎帝:“……”
美人每次提及“腰”,总会与后宫扯上干系,炎帝素寡了数月,他必须自己证明“清白”,道:“爱妃,朕近日都不曾宠/幸/旁/人,爱妃要信朕,朕对你说过的话,一惯算数。”
淑妃眨了眨眼,无意识间的动作也甚是俏皮,笑道:“皇上,臣妾可不是善妒,要知道这后宫佳丽三千,若是皇上人人宠/幸,雨露均沾,对身子骨不好。”
炎帝:“……”美人这是在暗示他不行么?
淑妃一低头,埋在了炎帝的胸腔,在炎帝看不见的地方,唇角勾了勾,心道:这死男人,明明就怀疑我,现在这幅样子给谁看?
炎帝以为淑妃是投怀送抱,心中大喜,弯身将她打横抱起,呼吸都不顺了:“爱妃,你也想朕了是吧?”
淑妃的确有些懒了,不想自己走回殿中,她很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或者人,顺势就圈住了炎帝的脖颈,道:“皇上说笑了,后宫的姐妹们谁不想皇上。”
炎帝呵呵笑了两声,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
入了殿,炎帝抱着淑妃,直接进入内殿,将她安置在榻上时,炎帝随即也开始脱去鞋袜。
炎帝正要做什么,淑妃一把摁住了他,爬到了他身上,手摁住了炎帝的大掌,不允许他继续动作,道:“皇上好几日没来臣妾宫里了,陪臣妾说说话吧。”
炎帝:“……”他是真的不想说多话,这种时刻怎么能光说话呢?
可被美人这样“霸道”的困着,炎帝倒也乐在其中,遂满足了淑妃,长臂将她搂着,嗅了一下美人头心的发香。
广寒宫总有令炎帝平静心思的魅力。在这里,他感觉不到权势熏心。
每次来广寒宫,炎帝睡得极香。
炎帝问道:“爱妃想跟朕说什么?”
淑妃的手摩挲着男人的下巴,似乎玩心大起,又在炎帝喉结上反复的划来划去。
淑妃大胆放肆,让炎帝很受用。
她道:“皇上,其实德妃姐姐是被人利用了,否则她也不会那样针对臣妾。四皇子与五皇子两人交好,臣妾当真不愿意看见他们兄弟二人不睦,皇上就宽恕德妃姐姐这次吧。”
炎帝垂眸看着趴在他身上的美人,顺着她的话,说:“爱妃倒是大度,她现在已经不是德妃了。朕该罚的一定要罚。只是……爱妃方才所言是何意?”
淑妃唇角一勾。
这人明明知道一切,还装傻。
男人啊,都是靠不住的。
此刻的淑妃,心里很明白,炎帝希望她把话说下去,于是她继续道:“德妃姐姐没有理由陷害臣妾,而且这次传闻所关系到的人可不仅仅是臣妾,更重要的是那四个人,还有晋王殿下。棠姑娘一旦嫁给了晋王,若是那四人当真是棠姑娘的父亲,那岂不是都成了晋王的岳丈?如此一来,晋王的势力可想而知,而如今最惧晋王的人,应该是皇后和东宫。”
炎帝想保住皇位。
而太子想夺位。
然而,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,又应该是赵澈。
如此一来,几条利益线就连在一块了。
炎帝轻抚着淑妃后背的大掌突然顿住。
淑妃明知炎帝不悦,却还是道:“柳家和皇后想除去晋王,如此一来,朝中再无人可以和太子分庭抗礼了。而本宫和棠姑娘不过只是无辜牵扯其中罢了。”
“如今,柳家的嫡长孙突然被太后召见入京,想必柳家已经开始动作。太后娘娘是柳家人,自是向着东宫。倒不是臣妾护着棠姑娘和晋王,只是……有晋王这位三皇叔在,柳家一时间也不敢造次。”
淑妃说完这些,抬起头来看着炎帝,小手去捏了捏了炎帝的腰:“皇上如今正当壮年,而太子已经成年了……”
一言至此,淑妃在炎帝眼中看见了杀意。
她太清楚炎帝对太子和柳家的防备,今日这番话无非都是炎帝自己想说的,淑妃不过是说出了炎帝的想法罢了。
她话锋一转,道:“哎呀,臣妾都说了些什么?!后宫不得干政,明家这些年一直远离朝堂,臣妾忧心棠姑娘,差点忘了自己的本份了。皇上可不准怪臣妾,莫要让臣妾去冷宫,和以前的姐妹们去作伴。”
炎帝方才还阴郁的脸,转眼就转为温柔。
小妖精,倒是极懂他的心思。
淑妃够美,够聪明,炎帝在广寒宫几乎如同身处自己的家中一般。
顺着淑妃的话,炎帝道:“瞎说!朕如何会让爱妃去冷宫!爱妃今日一番话,朕会好生考虑考虑。”
炎帝可能觉得,美人在怀,只顾着说话未免太过暴殄天物,他翻了一个身,感觉到淑妃轻微的抗拒,他抓的更紧。
淑妃这时面露悲色,道:“皇上,臣妾不是不愿意伺候皇上,只是近日发生的事太多,幸而皇上英明,没有听信谗言,否则臣妾走后,留下一对儿女还指不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。”
说着,淑妃窝在炎帝怀里哭了起来。
炎帝:“……”
没办法,他就是很吃她这一套,炎帝躺好,柔声安抚美人:“爱妃放心吧,朕不会再让你受委屈。”
炎帝哄了半天,说了一箩筐的情话,怀中美人的哭声终于渐渐停息。
等到他低头去看时,只见淑妃已经在他怀中睡着了,粉颜酡红,像个二八芳华的小姑娘,如他初见她时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