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马甚有灵性,随着它疯狂的跑来,巷子里无数匹骏马开始骚动。
就在这时,一辆华盖缨穗马车骤然开始行驶,前面的两匹马俨然是不受控制了,直接朝着侯府门口的众人狂奔而来。
眼看着疯马逼近,郁棠心叫不好。
她准备转身避开时,陆一鸣朝着这边狂奔,随即长臂伸了过来,然而他没有抓住郁棠,却是将郁棠身后的郁卿兰一把抱到了身侧。
整个过程被无限的放缓,郁棠能看清陆一鸣眼中的焦虑和恐慌,她眼睁睁的看着陆一鸣抱住了郁卿兰,又眼睁睁的看着疯马朝着她踩了过来。
这一刻的郁棠深刻的体会到了命运无常。
她以为自己死定了。
但她不能瞑目,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她的内心在一瞬间涌上无尽的愤恨与恼怒。
她不想装大度,更不是什么无/欲/无/求的活菩萨。
她恨陆一鸣!也恨郁卿兰!更是恨命运!
就这样死了么?
真真是不甘心啊!
就在这时,一抹红色身影突然而至,他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背,一手拉着缰绳,强行调转了马头。
郁棠倒地时,方才那匹疯马恰好转了一个角度,致使马车没有从她身上轧过去。但后背依旧狠狠撞在了石阶上,疼的她面色发白。
她躺在那里,脑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着方才的画面。
陆一鸣离着她那样近,但他却选择去救更远些的郁卿兰。
明明早就下定决心放下了,可心原来还是会疼的。就像是被人在原先破损不堪的心房上又撒了一把盐,其中滋味,只有她自己能体会。
好不伤人!
“姑娘!姑娘你没事吧!”侍月吓哭了,连忙将郁棠扶了起来。
她的发髻乱了,衣裳也脏了,内里更是伤的满目疮痍,郁棠站直了身子,背后的疼痛让她有些神情麻木,“我无事。”
就算是有事,谁又会在意呢?
郁卿兰抓住时机,撇开了陆一鸣,急忙跑来,她抓着了郁棠破皮的手,言辞之间十分关切,“姐姐,你没事吧,可有伤到?方才表哥也是一时情急之下才救了我,表哥定然以为姐姐不会被撞到,否则表哥定然会先救姐姐的。”
这理由真是牵强的让人想笑。
郁棠抽回了自己的手,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陆一鸣,“是么?”
陆一鸣喉结滚动,好几次想要说话,最终却只是道:“你没事吧?”
郁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“你说呢?”
陆一鸣无言以对,他甚至不敢看着郁棠,只是下意识的看着她的手,已是血迹斑斑。
郁棠容貌美艳,可一双手却是算不得精致,她幼时吃了太过的苦,进了将军府的大门之后,又是勤学苦练,手上早就生了茧子。
“放肆!你可知罪?!”赵澈一声爆喝,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。
赵子翼从马背上跳了下来,平时在京城作威作福惯了的四殿下,被赵澈这般一吼,双膝就开始发软,“皇、皇叔祖,我知错了!我……我不过是想赶过来见见表妹,岂知这马竟然疯了。”
赵澈一手放在身后,高大的身段显得十分威压,“这匹马是进贡的战马,你有什么资格动用?还不快给本王滚回去!”
赵子翼颜面大失,奈何半点不敢对峙。
他闷声准备离开,又悄悄的看了几眼郁卿兰,只见表妹双眸莹润微红,样子怯生生的,也不晓得有没有被惊吓到?
这时,赵澈又低喝了一声,“站住!给棠姑娘道歉!”
赵子翼方才也看见郁棠跌倒了,他心有不甘,可也只能硬着头皮道:“棠姑娘,我错了。”
“不够诚意!”赵澈又喝了一声。
赵子翼被他一斥责,顿时站直了身板,“棠姑娘,我错了!”
赵澈:“再说!”
赵子翼:“棠姑娘,我错了!”
赵澈:“再说一遍!”
赵子翼:“棠姑娘,我错了!我错了!我错了还不行么!”
郁棠:“……”
整条巷子都听见了赵子翼致歉的声音,赵澈才罢休,仿佛是在向所有人示意,他是郁棠的靠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