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眠听完,默默地转过身。
傅沉俞闷了一下午,虽然没表现出来,但季眠还是能感觉出傅沉俞不高兴。
等到下午吃饭的时候,他下定决心,咬着筷子说:“那我也不去了。”
傅沉俞抬头:“你为什么不去。”
季眠戳着米饭,“我先跟你约好的。事情有先来后到的说法,我不能对你食言。”
他想了想,是他的错。
明明先跟傅沉俞约好的,还心软答应了何曦。
傅沉俞不喜欢女生,人又闷,没什么朋友,把他孤零零留下,多可怜啊。
“不用管我。”傅沉俞拨了下菜,抬起头,淡淡地开口:“季眠,你不用考虑我。”
季眠咬着唇,很认真:“可是你比较重要,我想优先考虑你。”
傅沉俞心跳加剧了一瞬,但很快平静下来。
他意识到这是季眠说话的方式,他对待朋友一向很真诚。
可是,傅沉俞知道,他不能再继续利用这份真诚了。
季眠明年就成年了,拥有了可以追逐爱情和幸福的权利,他无法说服自己,自私的用友情把季眠捆在自己身边。
“你以后也要这样吗。”傅沉俞垂下眼睫:“有女朋友之后,再天天和我一起,你女朋友会不高兴的。”
季眠愣了一下:“可是我没打算早恋。”
傅沉俞:“总有那么一天。”他说:“万一这次遇到喜欢的呢。你不打算谈恋爱吗?”
季眠抿着唇:“我才高二……以学业为重……而且为什么谈恋爱就不能跟你一起啊……”
傅沉俞说:“季眠,我说了不用管我。”他很轻地补充了一句:“如果你谈恋爱,一定要告诉我。”
到那时候,他不会等季眠主动疏远他。
他会回到朋友的位置,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。
傅沉俞这一次的态度很坚决,他没有疏远季眠,也没有生闷气,就是很平常的,让季眠出去玩。
这么多年,季眠还是少有的和傅沉俞分开,他走的那天,心里一直沉甸甸的,怪别扭。
何曦坐在位置上滔滔不绝地讲话,他女朋友和她的闺蜜被逗得咯咯直笑。
季眠心不在焉地听着,隔几分钟就要拿出手机看一眼,傅沉俞有没有给他发消息。
半个小时之前,他就想了,如果傅沉俞发消息叫他回去,他马上就找借口离开。
可是傅沉俞没有。
何曦女朋友的闺蜜是一个外向开朗的女孩儿,短头发,外号叫蘑菇。
蘑菇很喜欢季眠安安静静的性格,已经偷偷看他好几次了。
想找机会搭讪,一直找不到借口,看到季眠手机屏幕壁纸,终于找到机会开口,连忙说:“季眠,你追星啊?”
季眠“啊?”了一声:“不追啊……”
小姑娘愣了一下,还是何曦帮他解围:“他不追星。他手机壁纸是他兄弟。帅吧?”
小姑娘裂开了,大概是没见过把兄弟照片当壁纸的,有点儿接不上话。
何曦连忙说:“奇葩吧,我也觉得奇葩,他跟他那个兄弟好的要死,比亲的还亲,从小一起长大的。”
季眠解释道:“是合照,不是傅沉俞一个人的照片。”
其实季眠就露了一个脑门,他嫌不好看,就把自己截掉了,导致壁纸上只有傅沉俞一个人。
冷淡地,掠了眼镜头。
想了一下,季眠反驳:“哪里奇葩了。女生不也是把跟闺蜜的合照当壁纸吗?”
何曦边喝水边说:“你也知道是女生啊!人家女生关系好又不奇怪,两个男的,怪怪的。gay里gay气,反正除了我女朋友,我是不会把别人的照片当壁纸的。”
原本季眠不觉得奇怪,傅沉俞这张照片好看,他就顺势当壁纸了。
被何曦一说,自觉别扭起来,看自己的行为也觉得gaygay的,更何况,大佬本来就喜欢男人。
他有点儿不避嫌了,季眠默默地换掉了壁纸,用上手机自带的。
过了好久,他都没看习惯自己的屏幕。
还是别扭,季眠最后依旧换成了傅沉俞的照片。
吃完饭,何曦又提议去爬山,附近就有个五台山,山上有一座香火还不错的月老庙,以及一棵巨大的银杏树。
何曦谈着恋爱,就想去求个姻缘符,路上跟他女朋友边走边聊。
蘑菇一个人无聊,就跟季眠搭话。
季眠虽然兴致缺缺,但也没有冷着小姑娘。
蘑菇说一句,他回一句。
不是“嗯”就是“啊”。
说到后面,全都是蘑菇一个人在尬聊。
姑娘终于忍不住了,问了句:“季眠,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烦人的?”
季眠如梦初醒,把手机收起来:“嗯?没有。”
蘑菇说:“感觉你好像不是很想跟我说话,一直在看手机……你在等谁的消息吗?”
季眠摇头:“没有。我看时间。”
蘑菇有点费解:“你是按分钟看时间的吗?你十秒钟就要看一次。”
季眠性格好,姑娘语气冲了点儿,他就安静了,乖乖地沉默着。
蘑菇连忙道歉:“对不起,我说话太快了,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凶?”
季眠摇头:“没事。”
蘑菇觉得他特温柔,对他的好感蹭蹭涨,要是季眠给自己当男朋友,那真的不错。
成绩好,性格好……但她很快冷静下来,凭借女生的直觉,她能推断出:季眠心里多半有人。
这么频繁的看手机,不是有女朋友就是有暧昧对象。
蘑菇说:“季眠,我冒昧问一句,你要是不愿意回答就算了。你——是不是有女朋友啊?”
季眠依旧摇头:“没有。”
蘑菇心里咯噔了一下:那就是有暧昧对象!
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,蘑菇瞬间就萎靡了。
一会儿她要跟何曦好好打听一下,季眠有没有走得近的女生。
到了五台山的月老庙,何曦进去拜了拜。
季眠不信这个,但是想到自己穿书的玄幻事件,还是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。
在外面的摊位上买了两个平安福,给傅沉俞也买了一个。
他仰着头看到那颗巨大的银杏树,因为还没到银杏叶变黄的季节,大树是绿色的,但也没阻止季眠的分享欲。
他一连拍了好几章照片,发给傅沉俞,然后满心期待地等着对方回复。
傅沉俞是抽空回他的,不陪季眠的双休,他基本都在培训班度过,这周是高尔夫球课,空旷的草坪上,少年撑着球杆,靠着。
下午还有一百二十分钟的击剑课程。
季眠发给他之后,又补充了一句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