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 大闹婚礼现场
第二天因为要准备黄昏时分的婚礼,丁老头一大早就开始忙忙碌碌。但她一整晚都被绑着,还被灌下了药水穿着湿衣服,因此被松绑之后她不但声音沙哑,就连行动都迟缓了不少。
今天人来的不算少,虽说这个“婚礼”晦气的很。但冲着来帮忙就可以拿钱的份上,村子里还是有一些闲人愿意来凑热闹。
院子外面有一些大爷大妈在窃窃私语,时不时能听到一两句“真是作孽”“谁说不是呢”的议论。
虽然从道德上他们是保持批判的态度,但谁也没有来干涉这种触犯法律的行为。
嘴上不痛不痒地倒是谁都会讲,一旦要说报警什么的,就哑火了。
毕竟接来的“新娘”是别村的,又不是自家闺女。
“诶,四丫头你怎么说话声音这么沙哑?”
丁老头尴尬地笑了笑:“昨天,昨天贪凉没盖被子,咳咳。”
旁边的人又随口说了句“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”,之后就没再关心这些小事。
陶嘉怡全程跟着丁老头,防止她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。不过好在丁老头似乎被沈书易她们昨晚的凶残手段整怕了,比起她那死弟弟的“婚礼”,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。
丁老头牢记那句“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家人”的迂腐理念,决定老老实实当个鹌鹑。
虽然只是名义上的“婚礼”,但槐老太婆之前给他们还煞有其事地列了个行程安排。让废太子一家严格按照这个流程来进行,不然就会让死人不安宁。
“孩子他妈呢?”废太子的爹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,看起来像是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。“这都什么时候了,昨晚上明明睡在屋里来着。”
“四丫头,你看到你妈没有啊?”
丁老头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在墙边乘凉根本不去帮忙的几个人,疑心是她们做了什么手脚。但她确实也不敢吱声,只能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。
废太子的爹拿起一根烟点了火,呛人的烟味弥漫在空气中。
“昨晚睡得好好地说什么要去看看儿子,结果到早上都没回来。跑哪里去了,难道昨晚又去找槐老太了?”
沈书易用手肘捅捅林傲君:“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棺材里换人了?”
林傲君抓抓脸颊:“不知道,不过我晓得这些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打开来看看的。”
“所以我挺期待,他们发现里面不是窦娥妹而是那两个老婆子,会是什么表情。”
孟舒语拿了把蒲扇扇了扇:“热死了,还有多久开席啊。”
“你被陶嘉怡传染了吗,怎么就想到了吃啊?”林傲君努努嘴,“应该快了,不过我觉得不要对伙食太期待。”
废太子的爹让人去找他老伴,找了半天一无所获。但是距离槐老太婆安排的时间越来越近,来帮忙的人也都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吃饭。
这么热的天气,废太子的尸首放在这里也好几天了。再不下葬他们自己家受得了,周围的村民也不乐意。
吉利不吉利是一回事,关键是会臭。
于是废太子的爹只能先安排开席,招待这群来帮忙的人先吃饭。
正所谓千年琵笆万年筝,一把二胡拉一生,唢呐一响全剧终。初闻不识唢呐音,再听已是棺中人。躺板板睡棺棺,然后一起埋山山。埋山山哭喊喊,全村都来用饭饭。①
一边开席上菜,一边的农村民间乐团就开始敲锣打鼓地吹奏起来。
“你还别说,这吹得真得劲儿。”林傲君点评了一下,“抑扬顿挫,很有架势,不难听。”
孟舒语吐槽:“我看你这是有毛病,几天没听你那睡前相声,耳朵痒了吧。”
“相声怎么了,相声它不香吗?”林傲君嗤笑一声,“总比一会儿听到给废太子哭丧好听。”
陶嘉怡嫌弃地看着大瓷碗里的菜:“这闻起来好腥气,油腻腻的。料还放的这么多,鸡肉里老抽放的太多了吧,不是白切能吃?”
沈书易给她夹了一筷子炒青菜:“乖,我知道没有鸡味。你就凑合吃一点儿吧。”
四个人一边嫌弃一边随便扒拉几口白米饭,不敢多吃。
等到吃的差不多了,废太子的爹就招呼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棺材往坟地那边去抬。
“不行,得加钱。”领头的那个人看起来就一身的腱子肉,十分不好惹的模样。“不加钱我们就走了。”
废太子的爹满脸汗水:“不是,说好是一人一百,怎么就加钱了?”
那人挖了一下鼻孔:“上次是上次,这次我们就要一百五。你给不给,不给就自己把你这死鬼儿子拖到村口那边去。”
“就是就是。”旁边几个闲汉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,“多加五十有什么,今天可是你儿子大喜的日子,多出点嘛。”
废太子的爹现在就一个人,如果这个时候废太子的妈在就好了。她一个人的战斗力能从村口骂到村尾,还不带喘气。
他万般无奈,只能一人多出五十块钱,好让这个闹剧一样的“婚礼”顺利进行。
那人把钱揣在兜里:“这就对了,你那死鬼儿子活着的时候都是个小畜生。要不是死了,那还能找个媳妇。”
“你,你嘴巴干净些。”废太子的爹色厉内荏,“当着面儿这么说,你不怕他晚上过去找你?”
那人轻蔑一笑,把烟头丢地上:“那小畜生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他,未必死了还能成精了?你还别说,他要真敢来啊,最好把他那鬼媳妇也带上。”
“我阳气足,养得起他那艳鬼老婆。保不准啊,你那死鬼儿子还能当个便宜爹!”
周围立刻响起一片粗俗的哄笑声。
沈书易皱眉:“恶心死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孟舒语不咸不淡地说,“等到时间合适,窦娥妹可以亲自出这口恶气。”
林傲君放下筷子:“忍一忍吧姐妹们,让他们先得意一会儿。”
“这个任务快点结束吧,我受不了了。”陶嘉怡唉声叹气,“我宁愿遇到的都是汽车旅馆那样的,这种话听多了我会脑溢血的。”
废太子的爹好险没被当场气得中风,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几个人。像是要用目光把他们都撕碎,他知道自己儿子死了得了一大笔赔偿,村里很多人都看着眼红。
平时废太子的妈嚣张跋扈倒是没人敢招惹,可偏偏她不在现场。
民乐团一路敲锣打鼓,闲汉们抬着棺材朝着村口走起。一边走一边撒纸钱,废太子的爹跟在后面,他们还雇了个专门哭坟的人一路抱着盆子哭天喊地。
声音嘶哑又难听,把树上的鸟都吓得乱飞。其中一只还把屎落在了废太子的棺材上面。
穿过村口的荒草地,往里走是一片高低不一的坟包。沈书易之前在车开进村子的时候,看到长满荒草的地方就是这里。
那些歪斜的竹竿,是之前挂了纸钱的纸幡。
闲汉们放下棺材开始挖坑。没一会儿另外几个人去槐老太婆家里,把新娘的棺材也抬过来了。
“真的是怪事。”闲汉A说,“那老太今天居然不在,平时这种时候她精神头可足了。”
“可不是,这种时候哪里少得了她啊。上蹿下跳的。”
“你们有没有闻到这个棺材有点怪味儿?”闲汉A又说,鼻子嗅了嗅。脸上立刻露出想吐的表情来。“而且好重啊,也太重了。”
闲汉B说:“该不会是臭了吧,个死老太婆。一会儿多问他要点钱,一百五可真的不够。”
两幅棺材都摆放好了,闲汉们把坑也挖的又大又深。
哭坟的“孝子”拿着矿泉水喝了两口,又开始扯着嗓子干嚎。一边嚎叫一边往泥盆里放纸钱。
废太子的爹和丁老头执手相看泪眼,倒是真心实意在难过。
沈书易看看天色:“快到时间了,马上就天黑了。”
“几点来着?”孟舒语问。
陶嘉怡说:“八点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