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造江湖声望,也吓退了那些心有恶念的贼人,我家小妹年纪虽小,但也有好根骨天赋,未来必是一代女侠。
兄妹三人,相依为命,我却是最普通的那个,学武不成,又逢这天下大乱,走文士道路也不得。
就只能做个商贾,为我陆家撑起场面,这陆家啊,以后还得靠归藏和玉娘了。”
“陆大哥不必妄自菲薄。”
听到陆连山带着怅然的声音,东方策摇了摇头,他认真的说:
“陆家遇到难关时,大哥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,却能在外撑起家族,还将归藏和玉娘一手拉扯大,不让他们受一点苦楚。
当真是长兄如父。归藏与我在北地遨游时,也曾酒后吐真言,他说,他对陆文夫前辈的印象,已经淡了太多。
在他心中,陆大哥就是如他父亲一般,大哥乃是归藏这一生里,最崇拜,最敬重的人。
虽是商贾,却也已比天下许多高手,更懂孝悌呢。”
这一番安慰,真心实意,也引得陆连山怅然尽去。
他哈哈一笑,摸着胡须,又看到园中有桃花散落。
便对东方策说:
“东方,你看这桃园好景,可曾想起哪些典故?”
“大哥说的,莫不是千年前,那桃园三结义的故事?”
东方策带着一抹向往,回答说:
“那般义气之事,确实是我辈江湖中人所求,义之一字,引得多少江湖好汉折腰?一声兄弟,又让江湖生出多少佳话?
那便是我心中所求的男儿友谊。
纯粹,美丽,震撼人心。
相遇过后,相随一生,不见别离。”
“呵呵,东方这是话里有话。”
陆连山饮了杯酒,微闭着眼睛,手指在桌上轻弹。
他说:
“东方,你与归藏之事,我是知道的。”
“嗯?”
东方策下一瞬就瞪大了眼睛,脸色变得有些窘迫,他正欲解释,却被陆连山挥手打断。
陆家家主站起身来。
握着酒杯,前行几步,回头对东方策说:
“你且放心,我并不欲阻拦你两,其实之前几年,我就发觉归藏偶尔总是心思不宁,问他他也不说,我也曾为他挑选良家女子。
但都被婉拒,如今他已二十有七了,也不见着急人生大事。我又怎能不懂他的心思呢?
其实,今日在这桃园设宴,本也是要和东方挑明此事。”
陆连山将杯中酒抿了一口。
他对身后东方策说:
“我已有子嗣三人,玉娘之后,也要寻得好夫婿,这家族传承之事,归藏参不参与,都一样的。
若是他打定了主意,我也不会逼迫于他。
只是,东方,我要为我二弟人生着想,你与他相交莫逆,自然也该知道,他心中是有心结的。
关于我父亲。”
“嗯。”
东方策这会心里有一抹喜悦,也有一抹严肃。
他坐在桌边,对陆连山说:
“归藏确实有心结,他当年出山,就是为了寻任豪盟主,为陆文夫前辈报仇,也曾私下去寻盟主对搏。
只是那时归藏武艺还不行,根本不是任豪盟主的对手。
盟主也没伤他,许他武艺大成后,再打一场,可惜,世事弄人,盟主战死于金陵,也让归藏心中心结,再也无法解开。”
“对的。”
陆家家主叹了口气。
说:
“任豪一生所为,端的英雄好汉,我对他也生不出怨气,毕竟当年我父亲,也将任豪引为知己。
死于他手,乃是意外所致,不过东方有句话,却是说错了。”
陆连山看向东方策。
他认真的说:
“归藏那心结,还有办法可以解开。”
“这?”
东方策一脸愕然,他说:
“如今任豪盟主已死,归藏再怎么练武,也不可能战胜一个已死之人啊。”
“这就是东方想差了。”
陆连山笑呵呵的丢掉手里酒杯。
他摆了摆宽大衣袖,对东方策说:
“归藏的心结,其实追溯本源,并不是要打败任豪,而是因父亲战死之事,自责得很,这样想来,想要二弟解开心结...
让父亲复生,不就行了?”
“!!!”
东方策霍然起身,这一瞬,他眼神锐利。
方才这桃园风韵,人间好景,在陆连山一句话说完之后,就骤然一变,虽然还是白日煌煌,但却有股阴风吹起。
让东方策全身颤栗。
眼前这个男人!
虽带着熟悉的笑意。
但这一瞬,却变得让东方策感觉无比陌生。
“大哥,你!”
“我之前说,要请东方帮我一事。”
陆连山脸上的笑容依旧,他如江湖人一样,抱起拳头,对东方策说:
“这便是我之所求,归藏心思执拗,不愿助我复活父亲,他不听我的,但我知道,他一定会听你的。
帮我劝劝他吧。”
“你和蓬莱,同流合污!”
东方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腰间,但还没等手指触碰到玄蛇剑,一股难以抑制的眩晕,就从四肢百骸升腾起来。
眼前天旋地转。
东方策摇晃着走出一步,便瘫软在地。
他努力的仰起头,在那模糊视线中。
他能看到陆连山踩着桃花瓣,身缠千万花朵,信步走到他身前,蹲下身来,伸手扶住了他的脸颊。
那双眼中,分明再无丝毫笑意。
他听那人说:
“我不欲求仙,更不想涉足江湖,只想守着一家人,安安乐乐的活到老,天地之变,天下大势,都与我无关。
东方,我只想让家人团聚,让我和归藏心中遗憾消解。
想让他放下心结,和真心爱人自在生活。
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