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是是水。
要以地下暗流,彻底淹死盗墓者。
不愧是墨家的“无生绝地”,当真是杀机密布,一环套一环。
“老子在那里留了标记,往那边扔!”
艾大差也听到了水声,他将一物丢给沈秋。
后者接在手里,顺着艾大差丢出去的东西的轨迹,也将手中之物,朝着那处做了标记的地方丢了出去。
“哐”
一声巨响,有如火药爆炸般的震动,在河川尽头,两物爆炸,将一整面山壁都炸塌开来。
不过得青阳魔君的精准计算,那处巨石砸下的角度,正好挡住了这里的空间,形成了一个向上的斜坡。
水流涌来,被挤入斜坡之上。
又有山壁中层的流沙倾泻出来,和湍急的水挤压在一起。
巨石那处,不断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破裂声,好似混着流沙的河水,下一瞬就会突破巨石斜坡,将艾大差和沈秋彻底淹没。
艾大差将身上大大小小的各种机关造物撑在巨石之后,甚至现场表演单手拆高达,一连拆了三个机关人,才给那巨石斜坡之下撑起顶柱。
而沈秋也以寒气不断冰封裂口,造出一块巨型小冰川,将裂痕堵得严严实实。
整整半柱香之后,在两人竭尽全力的封堵下,头顶传来的声音才堪堪平稳下来。
撑住了。
那个被炸塌的斜坡,撑住了地下暗河涌出的水,又在流沙充盈下变得温和,有水滴不断从冰层裂痕滴下来。
就如倒塌的矿洞一样。
“成了。”
艾大差用右手擦了擦狼藉的脸,他松了口气,坐在地上,对沈秋说:
“老子的计算没出差错,上方水流已成小泽,流沙堆积在水底,与这层山石契合,看似脆弱,但实则稳固万分。
原本那口井,已被冲毁,咱们得顺着河道抹黑走出去了。”
沈秋没答话,他的注意力,都放在艾大差拼了命,才带出的那具仙人宝躯上。
说实话,第一感觉很糟。
这仙家宝躯,实在没有那种仙风道骨,横战天下的威武感觉,大概是体内灵气被压榨干净的缘故,这躯体就好像是皮包骨头一样。
像是连体内血气都被抽空,干瘪的很。
就像是一具人体模型。
不过那皮肤却在千年时光里,化作了非金非玉一般的外形,就如某种化石一般,但摸上去并不坚硬,有种如木质般坚韧的感觉。
“卖相有些差。”
沈秋摩挲着下巴,看着眼前这千年宝躯,他打量着那皮包骨头的脸上,深陷下去的两个眼窝,对身边艾大差说:
“若不说这是仙人宝体,怕是丢在路边,都没人要的。”
“所以说你不识货。”
艾大差撇了撇嘴,他抓起手边天狼棍,弹出三棱尖锥,狠狠刺向那龙虎君体。
两者碰撞间,有火花迸溅。
以天狼棍十二利器的锋锐,没能留下一点划痕。
“这仙人躯体,千锤百炼,已达肉身不朽之境,根骨也是天地顶级。”
青阳魔君大小眼中,尽是一抹发自心底的喜爱与欣赏,他说:
“以这不朽之躯做天机武卫,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灵物淬炼,就以这身不坏筋骨,哪怕不用武艺奇功,也足以横行天下了。
真正的天机武卫,就该是这样的。
润然天成,不加雕琢,天地自演,大巧不工。”
“呵呵”
沈秋语气古怪的笑了笑,他伸手将百鸟朝凤枪,自石壁孔洞中抽出,对艾大差说:
“那你就得考虑一个问题了。
连十二器之锐利,都破不开仙家皮肉,你怎么对他做内部改造啊?”
咧嘴大笑的艾大差脸色顿时一凝。
他的好心情,被沈秋一句话弄的丁点不剩。
便狠狠瞪了这扑街一眼,以黑布将宝躯缠起,背在身后,摸了摸满是灼痕的大光头,就要往另一个方向离开。
但沈秋却没动。
“你在作甚?”
艾大差回头看去,就见沈秋半跪在那石壁前,正伸出手来,在石壁上刻花着。
“既是师门留言,为何唯缺第五任?同门师兄弟不能前来,便由我这晚辈代为呈报一生所行。
也好替英雄,在师门留名。”
沈秋回了一句。
天下至锐得苍岚真气灌注于指尖,在那最后一行字迹下,在粉末横飞中,他以硬笔书法,写下了一句话。
“得授灵宝,纵横江湖十四年,天下间人尽皆知。
志愿仇尽天下不平,唯求了断人间是非,欲得天下公道,力护世间众生。一己之身,除恶人间,败贼寇万人,平靖齐鲁。
意破天下不平事,苦战一生又何妨?
吾一生所行,无愧于心。
龙虎君座下弟子,潍坊仇氏云舒。”
最后一笔刻完,沈秋站起身来,后退一步,站在艾大差身边,魔君摩挲着下巴,带着挑剔的目光,打量着眼前这石壁文字。
几息之后,他说:
“你这扑街,毛笔字写得稀烂,这手硬笔书倒是颇有几分大师之相,可称书法。你心中,对仇不平就如此崇拜?
我观你这几行字,似乎在你心中,与那绿林匪人,比任豪还要亲近几分。”
“不一样的。”
沈秋摇了摇头。
他转过身来,提着百鸟朝凤枪,走入黑暗中,说:
“一人教我侠义事,一人引我入武道。
没什么高低亲近之分,那两位所作所为,也都让沈某心生崇敬。今日有沈某替仇寨主留书于此,生平可写两行。
也不知他日沈某前来归还宝枪时,一生所行事迹,可够两行?”
“罢了,不想这些了。”
沈秋踏足黑暗里,他似是完成一件大事,语气悠然的说:
“今夜,沈某欲于这仙君葬身之地,吞服宝药,唤引先天之炁,重塑根骨,想请魔君为我护法。
魔君可愿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