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兄长,别怕,我就在此处,便不许那恶灵伤你。”
沈秋轻声安抚,扣着抖动的承影,左手中的剑玉也被抓起,贴在山鬼手腕上。
冰冷的玉石靠近皮肤那一瞬,似是引发了些未知反应。
山鬼周身晃动的散乱剑影里,传出一声若有若无的惊呼。
寒气四溅,阴森交鸣中,持剑而立的山鬼,脚下一软,便倒向地面,又被沈秋抱住,两人坐于地面上。
“呼,呼”
山鬼的呼吸声粗重混乱,似是做了场噩梦一般,他斜靠在沈秋怀中,身上长衣,已被汗水浸透。
但面具下的双眼里,神智也在回归。
“对不起,我,我刚刚没帮上忙。”
恢复神智的一瞬,山鬼语气低沉的,对沈秋说了句。
他是在说,刚才沈秋和花青,与东灵仙君搏命相斗时,本该援护的他,不辞而别的事情。
似是解释,生怕沈秋因此责怪他。
“你还是把我当外人,如此客气。”
沈秋温声说:
“不必担心,咱们已经赢了,那千年老鬼再无法害人了。
兄长帮了我这么多,现在也该我来帮帮兄长。
兄长也不必畏惧承影剑中的恶灵。
那老鬼只是仗着神魂害人,咱们兄弟有的是办法整治它!
兄长先告诉我,欲夺舍你的神魂,是不是一个垂髫老道,身穿玄色道袍,头顶插着玉簪,背后有承影贯穿阴阳鱼的装饰?”
山鬼点了点头,说:
“确实如此,你怎么知道它?”
“我见过啊。”
沈秋笑了一声,他看着被扣在手中的承影剑,说:
“咱们初次相遇的时候,我就见过它,当初不懂事,还以为那是承影剑灵呢。”
山鬼咳嗽了一声,又说到:
“其实,我亦不是第一次遇到它。
那一日,咱们几人,去截杀北朝使节前一夜,我于梦中也梦到我与他死斗一夜。但那时,我不想让你担忧,便没有告诉你。”
“和小铁一样,只要靠近我,只要入梦,便会被惊扰,怪梦丛生。”
沈秋叹了口气。
他说:
“看来兄长今日有此劫难,都是因我之故。”
张莫邪在金陵,对沈秋说过,剑玉之能,可以被他人共享,但有些前提,小铁的怪梦,还有山鬼那一夜的梦境,都是因此而生。
沈秋也不纠结这些,他对山鬼说:
“若是以前遇到这事,咱们只能抓瞎,但现在,不比以往,兄长,我有两个方法,可以助你祛除承影剑中恶灵。
其一,便是以奇物,将它从承影剑中抽出,就如拘束东灵仙君一样,以这神魂的强度,只需片刻,便能渡化它。
但兄长,我觉得,这种方法,于你而言,未免有些浪费。”
“嗯?”
山鬼恢复了些气力,他坐直身体,看着沈秋,说:
“此言何解?”
“兄长剑术,已达瓶颈。惊鸿照影剑术已大成,就如搬山那沧海剑诀,打牢了基础,但再往后修行,就得领悟剑式真意。”
沈秋将承影剑握在手中,以手指细细摩挲,他看着这黑不溜秋的宝剑,说:
“按照仙门传承,此时,兄长便该入照影石壁后,与历代承影剑主留下的剑影对博。
在不断的战斗中,领悟出剑术的两种变幻。
待用的娴熟后,还得再以此法,试图去学的仙门至高秘术,月缺剑典。
但我等开了照影石壁,以对抗东灵仙君,虽然侥幸获胜,但剑影不存,便是断了兄长学剑之路。
月缺仙剑就此遗失,未免有些太过遗憾。”
说到这里,沈秋便抓着承影剑剑刃,将剑柄递到山鬼眼前。
他说:
“这剑中神魂恶灵,便是学的仙剑的最后机会,兄长。
这也是我说的第二种方法。
我以剑玉秘术,将你与这恶灵,一起带入幻梦中,若你能击败它,便可学取它记忆中所有的武艺精妙。
但此法也有弊端。”
沈秋摸了摸剑玉,他说:
“我这块玉,有拘魂之能,这些时日,也一直在尝试此法,尚不娴熟,目前只能做到将心魂抽离躯体,引入幻梦,加以维持一段时间。
但我等江湖人,不修神魂,无有神异,一旦心魂离体时间过长,便会折损魂灵。
就算最后安然归入体内,也会落下病根。
这是风险极大的事情。”
山鬼听沈秋所说这拘魂,幻梦之事,就像是听天书一般。
但之前也是亲身敌过仙人,知道这世间隐秘,自家兄弟得用仙缘,有种种秘法,也不奇怪。
他盘坐在沈秋身旁,思索片刻,便抬头问到:
“我心魂入那幻梦,最多能维持多久?”
“小半个时辰。”
沈秋竖起一根手指,说:
“再长,就会使心魂虚弱,小半个时辰已是极限,但在幻梦时间中,可延伸到四个时辰,足够兄长死斗一番。
这魂体联系,事关性命大事,无有灵气加持,就算心魂安然回归身体,也会让你陷入长久虚弱。
可能要半年,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复原。”
“不过兄长也不必急于一时。”
沈秋又说到:
“此次不成,我便将那邪灵拘束于剑玉中,待兄长复原后,还能再行挑战。”
“那就来吧!”
山鬼长出了一口气,如以往一般果决,扣住身前承影剑柄。
他说:
“我该如何做?”
“握住我的手。”
沈秋伸出手来,对山鬼说:
“凝神静气,不管遇到什么情景,都不要抵挡,只需安然入睡,剩下的,交给我。”
山鬼没有丝毫犹豫,哪怕事关心魂性命,他也绝对相信兄弟,伸手便扣住沈秋手掌。
待闭上眼睛,凝神静气,准备入梦时,他突然问道:
“若是我胜不了那邪灵,被他斩于剑下,我会死吗?”
“不会。”
沈秋也闭上眼睛,轻声说:
“我不许你死!”
“因而只要兄长不认输,你也就不会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