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仿佛有着一只无形的大手握着它的刀柄,将它从岩石的罅隙之内用力地拔出。
“虽然我真的很不想打断你,但我还是想说,你好像误会了我说的一些东西。”
路怀秋说道,“我说我不想逃跑,并不代表我要乖乖地束手就擒。”
他微微地扬起了嘴角笑道,“如果你所谓的神,想要把我永远地埋葬在这片海底的话——”
“那我不仅不逃。”
“我还要——弑了这个神。”
梦想家微微一怔。
想开口说点什么回去,张了张嘴后却又发现自己有点语塞。
他有点没想到。
这番话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,而且确实也真的又烂又中二。
可梦想家怎么也想不到,这种台词会从速路怀秋的嘴里说出来。
——一个可以被随随便便地轻易碾死的蝼蚁,居然敢站在大象的面前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?
“哼。”
“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。”
梦想家忍不住再次冷笑了一声。
但这一次。
不知何由地。
他居然感觉到了一丝心慌。
他的眼睛像是不受控制一般,不断地将余光朝着那柄刀所插在的位置望去。
直到他最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。
——星切,凭空地从其上拔了出来。
紧接着,再次调转刀尖,朝着克拉肯飞了过去!
“怎么可能!?”
梦想家低声吼道。
真他娘的邪了门了,这把刀!
它明明一直处于克拉肯的领域范围之内,怎么可能抵抗得了这种如此强大的威压?!
“你一定感到很疑惑吧。”
路怀秋淡淡地笑了起来,“不过嘛,给你一个忠告,别问为什么。”
“因为在你忙着提出疑惑和怀疑人生的时候。”
“你可能已经死了。”
梦想家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。
在他的视角之内。
那柄飞来的刀已经近在咫尺。
——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它的前进了。
它就像是一颗流星,势不可挡。
一路碾压过所有的星屑和尘埃,在大气层中摩擦出熊熊燃烧的炽热火焰。
然后轰轰烈烈地,亲吻万里山河。
——嚓!
伴随着一阵清脆且锋利的声响,星切的刀刃,径直地刺穿了克拉肯的头部。
两只眼睛的中间,稍微有点偏下和偏右的地方。
——那也是梦想家所在的地方。
“这个混蛋小鬼,怎么会知道我的位置??”
梦想家难以置信。
他歇斯底里地惊叫了起来,却依然没有办法阻止星切的前进。
然而实际上。
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。
在路怀秋的视角里。
当星切之上的红色气旋即将全部集满,并且成功地激活气血之剑状态的时候。
克拉肯身上的那一个位置,竟出现了一个非常醒目的字。
——危。
【所有人都以为,这是一场绝无逆风翻盘的可能性的对决。】
【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。】
【此时此刻。】
【浑然不知路家主正在憋大招的对手,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】
【……】
就在那个时刻,路怀秋笑了起来。
是啊。
说的没错。
——梦想家,危。
所以当他将星切投掷而出的那一瞬间。
他瞄准的位置,就是那个“危”字略微偏下的位置。
他相当地了解他身上这个系统的尿性了。
一般这种奇奇怪怪的字眼,都是出现并悬浮在目标的头顶上方的。
所以说只要稍稍地将准星向下方偏移一下的话,就能够非常完美地命中目标。
甚至,还有可能直爆头。
——而且是直接黄金爆头的那一种。
不过可惜的是,这一次,路怀秋的准头还是稍稍地偏差了那么一捏捏。
他锁定的那个位置,并不是梦想家的脑袋,而是胸膛。
下一刻。
带着汹汹气血之力的星切,野蛮而粗暴地刺穿了克拉肯的皮肤,并凶残地撕裂了肌体和骨骼,刺入了其下的腔体之内。
而身处于腔体之内的梦想家,尚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。
星切的刀刃便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。
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。
在洞穿了梦想家之后,星切仍然不减余力地向着前进的方向奔去。
直到贯穿克拉肯的头颅,从后脑勺的位置,挟带着大块大块鲜血淋漓的组织和肌体,爆射而出。
哗啦啦——
各种各样,红的白的黄的污秽的一坨,泼洒在了坚硬而冰冷的海底之上。
……
深潜器之上。
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全体专员,都已经全然看呆了。
“好像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飞了过去,然后又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从克拉肯的身体里飞了出来?”
尚且还有点搞不清状况的专员们都有点愣了神,彼此下意识地低头议论纷纷。
但很快,他们又注意到了一个新的情况。
——那个叫作路怀秋的小鬼,突然间出现在了镜头下的画面之中。
他几乎是奔向那一坨刚从克拉肯的身体中脱离而出的组织。
“他要干什么?”
众人不约而同地疑惑了。
直到深潜器继续下降,镜头被进一步地拉近了的时候。
他们这才看清了路怀秋的动作。
“那不是梦想家吗?”
有人认了出来,并大声地惊呼道。
他们当然知道,那个倒在路怀秋脚下的家伙是个怎么样的任务。
在海城联盟的通缉名单上,自从十年前海城的百妖夜行开始,梦想家的热度就一直位于前列,不曾被动摇。
只不过这家伙的行踪实在是过于难以捉摸了,并且极其擅长于隐藏自己的踪迹,才会导致这么些年来似乎没什么存在感。
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……
这么一个难以对付的家伙,居然就这么被路怀秋给发现,然后轻描淡写地解决掉了?
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,此刻在深潜器的驾驶舱内响成了一片……
而远在海下的路怀秋,则走到了那一大滩恶心的身体组织面前。
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其中的梦想家,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。
——那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