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想家忽然又病态般地笑了起来,“你也看见我那张可笑的脸了吧?”
“从刚出生的时候开始,就被关在那间永远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……”
“每天叫醒你的不是爱人的亲吻,而是冰冷的手术的器材,还有那些滋滋作响的恐怖的电疗设备,和用来鞭挞你,凌辱你,让你失去所有反抗的能力和欲望的鞭子和棍棒……”
“我又做错了什么?”
“我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,就因为我的父母都是异端,我就要承受这个世界的满满恶意吗?”
“我还记得那天……”
“那是一个非常明媚的清晨,我跟往常一样,在田里跟小伙伴们挖泥鳅……”
“那是我们玩得最开心的一天,因为农忙的时候已经结束了,没有什么粗活让我们干。”
“但就在那天下午……”
“当我们还在田间附近玩耍的时候,我看见了一大群身穿黑色风衣的人突然走了过来,然后直接就闯进了我家里……”
“其余的几个人则朝我走了过来……”
“当时我其实,已经预感到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了,可那个时候的我还小,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应对那样的情况……”
“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,那群人已经将我制住,然后用麻袋把我绑了起来……”
“到最后我醒过来后,我和爸爸妈妈就已经被带到了冰冷的牢房之中……”
听着梦想家的叙述,路怀秋大概能猜到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。
路怀秋小的时候,也曾在老爹的口中听闻过这么一段历史。
在那个年代,猎人组织的力量才刚刚诞生不久,方兴未艾。
那个时候这个组织的凝聚力和组织纪律性也并不称得上有多强,所以很多时候猎人们在执行狩猎行动的时候,并不会过于纠结人道主义这种事情。
对于猎人们来说,异端实际上就跟恐怖分子没有任何区别。
所以对待这群严重祸乱社会治安家伙,很多时候,人道主义是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。
甚至……
还会采取非常强硬且野蛮的手段来压制和攻击对方。
当然了,那些也都是远古时期里发生的事情了。
如今的猎人组织早已日益发展壮大,对付不同的妖魔和异端们也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。
所以说,梦想家与他的家人们,其实是遇上了一个不那么好的时代。
路怀秋不知道该对此作何评价。
但他记得,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来着——
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去创造一个很厉害的大反派的话……那就给他一个糟糕的人生吧。
“再后来……”
“我也有了一个我很爱的女人。”
梦想家道,“可她还是死了。”
“十年前百妖夜行的时候,我输了,输得很彻底……”
“她作为海拉教会的一员,也被你们猎人给逮捕。”
“最后,你们以严重危害社会的罪名,将她判了死刑。”
“你们永远不会知道,当她被处死的那一天,我远远地站在人堆里看着她的时候,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……”
梦想家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哀伤,继而却又转为愤怒而怨恨,“你根本不会懂的……”
“至少现在,你还能够像这样紧紧地握住她的手……”
说着说着,忽然间又冷笑了起来:
“不过嘛——”
“这也是你最后的唯一机会了。”
“那把匕首上涂满的毒液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。”
“我用剩下的成吨黑冥石提炼出精粹,再用其他深渊魔物的残骸和心脏的汁液混合在一起……”
“光是这样,我也才就提炼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。”
“一句话……”
“没有哪个猎人,能在这种毒素的攻击之下还能够保持安然无恙——包括她。”
梦想家突然狰狞地大笑了起来:“放弃吧,小鬼。”
“你救不了她的!”
“以你目前的能力,还有现在的境遇,恐怕就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吧?”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刺耳而癫狂般的尖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大厅之中。
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在乎的女人死在你的面前吧!”
“好好地品尝一下,曾经我也绝望而心碎地体验过的痛苦吧!”
“这都是你们的报应啊,报应!”
“当然了,我也不介意你们把它理解我的复仇……”
“毕竟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么?”
“反正,我也只不过是想欣赏一下,你们这些所谓的‘救世主’,真正绝望时的样子罢了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梦想家的笑声变得愈加癫狂。
而路怀秋只觉得。
唐雨笙的心跳声,变得越来越小了。
世界仿佛瞬间黯淡了下来。
沉默着的路怀秋,忽然抬头望向幕墙外的大海。
下一刻——
耀眼宛如日出的光芒,瞬间引燃了整个海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