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折聿回来时,在课桌下朝周亦澄勾了勾手。
周亦澄当即会意,把烟盒递回给他,忍不住小声说:“以后少抽一……”
说到这里,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去多管闲事,声音戛然而止。
裴折聿没听清,朝她那边歪过身子,眯了眯眼,尾音微扬:“嗯?”
随着距离拉近,淡淡的烟草味笼在两人之间。
教室里还暗着,电子屏显示的亮光忽明忽暗,照得眼前少年的瞳眸中碎光闪烁,幽深无波。
周亦澄条件反射向后躲了一下,身体先于理智,原本伸过去的手也缩了回去。
“……没。”
太近了。
裴折聿的手还停在半空,见她刻意躲开的动作,眸光疑惑地微微闪动一下,好像注意到了什么:“吓到你了?”
黑暗掩盖了耳尖升腾而起的热意,周亦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忙把烟盒重新递过去,硬着头皮掩饰:“不是,刚才发了会儿呆。”
裴折聿不再多问,稍一颔首便抬头继续看电影。
身后余皓月因为剧情又呜呜地哭起来,梁景不知道她为什么哭,但是余皓月死活不说,他只能在一边假装自言自语地东拉西扯。
周亦澄向后靠了点,和裴折聿的肩膀错开,手心贴在桌面上。
有点凉。
——和他的手一样。
……
一念忽起,周亦澄神经紧绷,僵硬地扯了扯嘴角,暗笑自己又在想什么。
她侧身打开窗,夜风呼呼灌入衣领,寒意料峭。
人总是这样贪得无厌,就算只是意外之喜,也仍会想要再近一步,再多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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步入十月后,一场秋雨一场凉,原本闷热的暑气随着接连而来的秋雨消散殆尽。
这也意味着期中考越来越近。
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学期的分组互助起到了作用,上次月考班里整体成绩进步明显,这让王方感到十分满意,决定在期中考后依然沿用这个方式换座。
据说这次期中考的题用的明达的卷子,难度比学校里出的要难上不少,周亦澄意识到这段时间的自己有所倦怠,推了一切琐事,一闷头就是半个月。
她并不是什么很聪明的学生,想要保持在那样的水平,没有别的方法,只有比别人更勤奋一点。
有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,特别是在见证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里裴折聿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,不是在外头打篮球就是在逃课去打篮球的路上,成绩却稳稳超出别人一大截这件事之后。
在这期间余皓月被王方单独叫过去打过好几回鸡血,突然福至心灵一般真把他那些“好好利用周围的同学资源”之类的话听了进去,考前一周天天拿着题过来找裴折聿,裴折聿不在的时候,索性直接占了他的位置问周亦澄。
也因着这个契机,余皓月自然而然把她拉入了自己朋友的行列,两人越发熟稔起来。
梁景见不得组里只有他一个咸鱼,只要裴折聿还待在教室,他也逮着机会就去找人问题。
期中考的第一科语文早上九点开考,考前上自习,照例不限制学生在教室里走动。
梁景于是直接搬了个凳子坐裴折聿身边,开始问他数学题。
“你多少有点病,”裴折聿把语文资料丢一边儿,笑骂,“待会儿考语文你现在问我数学,不怕脑子转不过来?”
“语文有什么好复习的啊师父,”梁景这几天把这称呼越喊越熟练,在裴折聿看傻子的眼神下指着题,“这不是怕复习不完吗?再说了,你看你旁边不也在看数学?”
裴折聿扭头,便见周亦澄桌上摊着一沓试卷,手抵在下巴上,安安静静地盯着最后一道题看,眉头轻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