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国正清秋,一轮皓月腾空,几近中天。
这时分,开封城内已是万籁俱寂,但在开封皇城内,还是张灯结彩,戏文清曲,越空传来,尘世的繁华与喧嚣,此刻在这片皇城内演绎的淋漓尽致。
皇城深院,彩旗飘飘,一批批俊男靓女往来奔走,双双配合忙碌着。硕大的殷红灯笼高高悬挂与房梁之上,一字排开不见尽头,三丈三宽的汉白玉石阶上,自上而下铺垫了一层大红地毯,这就是朱梁的皇城,梁帝大婚的前夕。
梁帝名叫朱友珪,因弑父篡位被冠以外号:朱三彪子。其品性为世人诟病,文人侠客所不耻,但他即将侧立的右皇后,却是与众不同。
她便是朱梁现任宰相冯延谔之女――冯香凝。冯相当年助朱友珪篡位而平步青云,或许是报应轮回,他无儿子,只育有一女,完全视之为掌上明珠,自幼请得名师术家,传授诗文武艺,她饱读诗书,练得一手好剑,人品贤淑,貌过天人。端的是文武双全的才女。
就在这出阁的前夕,香凝小姐却是泪眼迷离,抽泣难停,在娇欲宫内,手捧着一纸词笺,泣噎哽读,读到“枪挑天涯雾华纱,有谁知,心念香霞。”之时,心痛不已,再也忍受不住,一泉清泪,含恨喷涌而出,哭得像一树梨花雨。
良久才渐渐平息。仅有的两个贴身丫鬟早已被她使唤了出去,空荡荡的宫殿内,就她一人,冷冷清清。
晓月斜穿窗纱,烛光轻摇帘影。香凝小姐稍稍缓过神来,就在这时,只见窗前那红纱灯,烛光摇曳,一阵轻风拂过,惹得红帘飘动。未几,一条青影,倏然飞入窗来。
闯进宫来的,是一个俊逸男子,在摇曳的烛光下,只隐约看见他眉宇间含着一丝愤恨幽怨之气,他看得香凝小姐手中紧紧握着的,正是他所写的词笺,词笺上面还有点点泪渍,寖的词笺上的笔墨模糊了一片。他不由得心头一绞,涩声道:“凝妹,你还好吗?”
香凝小姐星眸微启,两行热泪顺着双颊滴溜溜落下,似秋水若寒星,透着深邃的痛苦,看着面前的男子,道:“对不起,朔哥哥,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。”
那男子一拂长袖,看着窗外,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又叹气道:“凝妹,你跟我走吧”
香凝小姐也不抬头,拂袖试去了眼角的泪珠:“朔哥哥,我跟你走了,明日我从小长大的冯府就会血流成河。”
那男子听罢,紧紧握住了两只拳头,只听得那关节骨声作响不已,咬紧牙关道:“我明白了,凝妹,珍重。”
再也忍受不住了,香凝小姐猛然站起,泣噎着两行热泪,冲了过去,从身后紧紧抱住了那男子,抽泣着,微笑着:“朔哥哥。”
话犹未了,忽听得号角齐鸣,宫外皇城响剑乱飞。二人一惊,那男子走过窗前看去,只见宫外亮起了几十盏孔明灯,照耀得宫城亮如白昼,音潮翻涌,一队羽林卫自大道西南而来,又向东南角门涌出,显然并不是来娇欲宫的,二人随即舒缓了一口气。不多时,人声渐寂,大灯也一盏盏的熄灭了。
那男子转过头来,正准备对香凝小姐说些什么,忽听得门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他忙一旋身,躲在了屏风后,只听得宫门外,一温声宫妇气喘吁吁的道:“宫主,陛下让我来给您传话,说是皇城里溜进了刺客,羽林卫加派人手缉拿,所以刚才又急匆匆在这里调人过去,已经没事了,您没吓着?”
香凝小姐微微咳嗽了一下,调声道:“知道了,你下去吧!”那宫妇又踱步匆匆退了回去,屏风后男子蓦然走了出来,泪眼朦胧,看着香凝小姐,心中不知是何滋味,幽幽吟诵道:“暗夜销魂,不知情意消多少,月落星沉。”
香凝小姐大吃一惊,本能的向他冲去正欲相拥,说时迟,那时快,声音还未落下,香凝小姐哭泣声依旧哽咽,那男子看着窗外耿耿星河,皓月当空,一咬牙,
蓦然穿出窗去,背后只听得香凝小姐抽泣声渐渐露悲,他头也不回,施展凌空轻功,穿空拂夜,如同一只青灰天鹤,消失在了溶溶月色之中。
宫墙内很是寂静,宫墙外皇城内却是闹得混沌一片。那男子凌空飞到文华殿瓦顶之上,只见皇城中火光冲天,满城羽林军士东奔西寻。
男子知道是江湖侠客入城劫诏狱,心中一动,不禁回首望去,只见皇城内所有通道、门口,都有大队的羽林卫士封锁住,囚犯似乎是被另一边困住了,因此,一大批监门卫军士急匆匆向那边奔袭而去,黑压压的一片,仔细也是看不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