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林家到净明寺,苏眉都不曾问林以安是怎么处理二老爷的事,而是赖在他怀里,让他给念话本。
听着听着,她犯困还睡了一觉,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后山的客院里,而林以安不知去向。
紫葵听到里间有动静,穿过落地罩,就见到苏眉穿好绣鞋往外边来。
“三爷去净无大师那了。”
“现在什么时辰。”苏眉大概猜测他的去向,侧头去看外边已经黑黝黝的天。
“外头看着黑,刚过酉中呢,似乎要下雨的样子。”
紫葵话刚落,外头真滴下雨点来,忽地一下,毫无预兆就下大了。
雨水打在屋顶上,噼噼啪啪,像有人跑上屋顶敲木鱼。
“我去接你们老爷。”
苏眉听着雨声,转身去找木屐雨具,紫葵连忙跟着去翻箱笼。
一场大雨来得让人措手不及,林以安走到一半便被困住了。
他这处正好是寺院的后门,寺内的和尚可能都躲雨去了,一时半会也没见着能借伞具的,索性倚着门框赏雨。
几盏昏黄的灯由远而至,他牵唇一笑,不待人到跟前就小跑上前。
苏眉打着伞,连忙给他遮住:“不是瞧见我了,还往雨里跑,是不是傻。”
边说着,边拿帕子来擦打湿的肩头。
雨势太大,他不过跑了五六步,连头发都湿得半透。
林以安轻轻握了她手,抬抬下巴示意她:“娘子来迎我,我来背娘子回去如何。”
苏眉眼睛笑成月牙,把伞递给他,趴到他背上,然后再去接过伞。
石头和紫葵一众连忙在前边打灯,把脚下的路照亮。
苏眉在他背后感受着他稳健的步伐,想起一事,便趴在他耳边说:“之前不是说钦天监算到二月天气反常,今儿就下起这样的大雨,还真是少见,这就要应验了?”
“究竟是老天爷心情不佳,还是有人故意以讹传讹煽动人心,到现在还说不好。”林以安笑了一声,“不过能测准天象,让百姓们有个心理准备,也算钦天监的功德了。”
苏眉明白他的意思。
早些年钦天监就犯了回大错,下边有人观天象说恐有雪灾,可正值内部斗法,有人故意瞒报。结果那年还西北边真的下了大雪,房屋倒塌,不少百姓亦被活活冻死……这是**。
那批官员,不轮派系,通通都给治罪,自那之后再没有人敢瞒报天象,甚至还不约而同都往严重地报。
这些年再遇上天灾,当地官府才不至于又慌乱无措。
“煽动人心……可能也占一半吧。”苏眉从早年的事情回神,再一琢磨,把这四个字又琢磨出更深一层的意思来了,“殷沁还没有找着吗?”
杜氏已经被赶出苏家,再喊苏沁肯定不合适了,杜氏夫君姓殷,苏眉便喊回她本名。
“她不藏到生产后,是不会出现的。”林以安看了下头顶的伞,“往后挪一挪,全泼你身上了。”
苏眉没动,神色严肃道:“难道她肚子里真是个男孩?”
可以用来再威胁太子,所以皇帝才将人藏那么紧。
豫王虽然大逆不道,但如若太子也被皇帝构陷一个大逆不道,龙孙再当储君,合情合理。
皇帝真是……老谋深算。
林以安笑笑:“到了关键时候,那肯定就是个男孩。”
“太子殿下可真糟心。”
她感慨,他却笑意更深了:“糟心什么,太子殿下这几日欢喜着呢,东宫有喜了。”
苏眉一惊:“啊,太子妃……”说一半忙闭上嘴,压低了声音,“现在还瞒着吧。”
“嗯,我先前号过脉。太子妃本又娇小,即便到六个月也不会多显怀,能瞒到殷沁生产后。”他说着,颠了她一下。
苏眉哎哟一声,吃吃笑着跟他咬耳朵:“所以我们以安哥哥是不是要多努力些。”
“也不知是谁不让努力。”林以安一脸正经地说荤话,“牛都没怕累呢……不过晚些也好,晚些你少受些苦。”
苏眉到三月才十九,没必要着急是真的,刚才他也就是那么羡慕一下。
两人边走边说,客院就在眼前了。
回到屋里,苏眉让打来热水沐浴,去去寒。
她把伞给他挡了一大半,她后背还是泼了不少雨,林以安拉着她一块儿泡在热水里,还帮她揉按穴位,让她惬意得趴在桶沿直哼哼。
等沐浴后,本来没有困于的苏眉沾着枕头便睡着了,一夜好眠。
林以安和她交颈而眠,梦境里光陆离奇。
同样是他,经历的却是种种不同,梦里的最后一幕还让他惊醒。
睁开眼,外边已经天大亮。帐幔内一片柔光,他冷汗淋漓地探手摸向枕边,发现身边没有人,更是心惊地坐起。
“眉眉!”
“嗳——”
软糯的声音从帐外传来,林以安掀开帐子,便见到她正歪着头戴耳铛,朝自己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