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演一脸懵逼。

走进诊间，唐演就看到卓颜正坐在电脑桌后，目光盯着电脑屏幕，双手食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，仿佛方才那个男人的咒骂，卓颜丝毫没有放在心上。

唐演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屏幕，轻声问道：“刚刚那个病人，什么情况啊？”

卓颜一愣，原本打算以病人隐私不方便透露为由拒绝告诉唐演的，但是想到唐演纪录片采访记者的身份，她纠结了一番，最后还是决定换一种说法，尽可能委婉地说出来。

“刚刚那人，年轻的时候单机游戏打多了，武器的耐久度随着沉迷单机游戏而逐渐下降，等到了能够联机打游戏的年纪，他的武器耐久度不够，随便碰撞两下就爆了。”

什么玩意？

唐演听得一脸云里雾里，似乎没法理解，为什么一个网瘾少年，会找一个医生咨询游戏问题。

卓颜一看唐演那懵逼的表情，就知道他完全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，只好叹一口气，然后将目光从电脑屏幕前收回来，落在唐演身上，顺着唐演的脖子一点一点往下。

唐演恍惚间产生一种自己正在被卓颜用眼神调戏的错觉。

然而下一秒，卓颜的眼神落在了唐演腹部往下，两腿之间的位置，说道：“嗯，武器。”

然后，卓颜抬起手，活动了一下五指：“单机游戏。”

“哦！”唐演懂了。

卓颜这才继续说道：“所以他来找我，是想问一下我有没有方法，能给武器增加一下耐久，最好的话还能镶嵌宝石，上个附魔什么的。”

唐演听得一愣一愣的，被卓颜这含蓄而又形象的表达给惊到了：“就……还能这样？”

也不知道唐演这话，指的是给武器上附魔这件事，还是卓颜着含蓄而又形象的表达。

这时候，诊室外头已经有人敲门了，向来是下一个病人准备进来了，卓颜立刻止住了话语，看向走进来的戴着口罩的年轻女性，问道：“哪里不舒服？”

唐演安静地在卓颜身后找了个位置站着，一边听着卓颜熟练地询问病史，一边将目光落在这诊间诊室内。

诊室不大，也就一个单间大小，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床，床边上还有一张帘子，想来是平时做些检查的时候会用到的。

在边上是一个洗手池，墙上挂着洗手液和抽拉纸盒。

卓颜背对着窗户，阳光照在电脑屏幕上有些反光，以至于唐演看不太清楚，卓颜究竟在电脑屏幕上记录了什么。

就在唐演眯着眼睛想要去看清卓颜电脑上的字的时候，卓颜的话语却将唐演的注意力拉了过去：“你这个病，现在想要根治，不太可能，只能说平时尽量注意不要接触会让你过敏的东西，那些药一定要随身备着。”

那名年轻女人脸色不太好看，只能垂着眼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卓颜身上：“我之前呼吸内科确实看过了，他们也说想要根治很难，我想着既然是我的肺不行，那能不能换个别人的肺，所以才来找外科看看有没有办法。”

卓颜心底叹息一声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：“这两个其实是不一样的，肺移植只能解决肺本身的毛病，但是哮喘这个问题，不单纯是肺的问题，其实也是身体免疫系统的问题，换个肺，你的免疫系统一激动，最后还是一样的。”

好说歹说，那年轻妇女终于握着卓颜开出来的激素和受体激动剂，患得患失地离开了诊间。

“还有这样的病人？”唐演看着诊间的门关上了，这才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。

卓颜却显得见惯不怪：“你又不是他们，真的经历过疾病的痛苦后，总会想尽千方百计，即便希望渺茫，也愿意搏一搏所谓的康复。”

唐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
下一位病人走了进来，她脸色有些憔悴，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，一只手提着一个大袋子，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手机，眼中写满了孤注一掷的绝望。

看着这名女性的神色，唐演仿佛有种直觉，认定她身上或许发生了一间大事，下意识挺直了腰板竖起了耳朵。

卓颜看了一眼对方递过来的医保卡，核对了照片和姓名，问道：“有什么不舒服？”

“不是我，是我的老公。”那女人说着，将手里白色的塑料袋放在桌上，从里面摸出一份又一份的检查报告，说道：“医生你帮忙看看，他真的很不好。”

卓颜听到那人说是自己不是病人的时候皱了皱眉，正打算让她把病人带过来再看的时候，余光却瞥见了对方递出来的病历和检查报告。

“具体怎么回事，你说说看。”卓颜话锋一转，一边将片子夹在打开的读片灯上，皱着眉自己看着。

“我老公这些年一直肾不太好，半个月接受了肾移植手术，一开始都好好的，但是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心梗了，这肾病病房都没出，扭头就被送进了心内科病房，好不容易把心梗治好了……他，他肾又破了个口，开始拼命的出血，他……那边的医生……呜呜呜呜。”

说到这儿，女人已经不太能够继续说下去了，只能语无伦次地说些断续不成句的词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