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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三)

“哈哈这多好!”上官冷泉笑着进了大明楼。

“上官公子!上官公子楼上请!”没等雪璇玑说话,店小二就抢了上来:“这是上好的千日醉,掌柜的请公子尝尝!”

“你还好吧!”店小二受宠若惊:“托公子的福——托公子的福!”在店小二心里,上官冷泉就是他的重生父母,再世爷娘——要不是上官冷泉,他店小二那年冬天,早冻死在这仙霖缶里了——哪还能当上这大明楼的伙计啊!

“六哥!上官公子请到了!”雪无咎仍旧喝着酒,杯空酒尽才把目光——奇怪的目光驻留在了上官冷泉的身上——说什么?雪无咎的脑子平白就纷乱了起来——纷乱的她找不出几个字能拼凑出一句话来!

“六哥?上官公子请到了!”好半天儿,雪璇玑见雪无咎无动静——只是呆着,就复了一声——

雪无咎的脸红的可爱——是酒的缘故?——:“哦!上官公子请入坐——”

“雪公子找我有事儿?”

“我——请公子妙手丹青,为我画幅相如何?”雪无咎的心,犹如小鹿撞——雪无咎竟搞不明白,见了这疯子她竟这样地心绪不宁了。

“这个不难!”呼来小二置纸备墨、文房四宝,不一刻就齐齐备下了——

铺好纸,他就把笔浸在了墨里——墨浓浓的、香香的——上官冷泉把‘千日醉’的泥封撕开——酒香就四溢——大明楼里满是‘千日醉’的酒香——

上官没有再坐下,他就那么洒脱地站着——很有风度地站着、仰着脖子、就着坛口,鲸吞狂饮起来,琼浆玉液尽数落入他的肚子——画也就从他的肚子里溅了出来——如墨的长发,如瀑布披着——拖地的白裙,裹着娉婷的体态——

“你干什么?”雪璇玑怒叱:“你这疯子,怎么将我家六哥画成这般模样?”

“你家六哥原不是这模样吗!”

雪璇玑噎住了——

上官冷泉又一轻轻丢笔,洒脱地转身、飘然而下楼去了——

“站住!”雪无咎喝了一声。雪无咎认为,上官冷泉这疯子没把她放在眼里,雪无咎认为所有的人——所有仙霖缶的人——所有见到她的人,都应该仰头看她——上官冷泉却把她当空气——当透明的——而且他的眼睛自上了这大明楼就没好好看过她一眼——见到她的人没有不看她的!看到她的人,眼里都是无限的敬畏,还有为美丽的惊叹——她自认为她的容貌虽不及姐姐——但她自信,除了姐姐就再找不出第二个敢以容貌居她之首的人了!

上官冷泉停住了脚,转过了身:“你还有事吗?”

还有事儿吗?居然是还有事儿吗?雪无咎脸一寒,两道冷飕飕的光,就扎到了上官冷泉身上——上官冷泉的心下意识的为这目光紧了紧:“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?”因为知道本公子是谁的人,是不会这个样子的——

“哼!”上官冷泉不屑地撇撇嘴,露出一丝儿轻蔑地笑:“你不就是缶令老爷的假六公子么?”六公子就是六公子,怎么还是假六公子?雪无咎的手不禁抖了起来——她有这个毛病,一到气极手就轻抖不止。

雪璇玑见状,抢到跟前握住了雪无咎的手——雪无咎的手冷的就像腊月里的冰。

“疯子你不想活了么?”雪璇玑尖着嗓子狠狠地喊。

“怎么?这句话犯王法吗?”

“你——?”雪璇玑尖着嗓子狠狠地喊了一声,操起桌子上的一把筷子,照上官冷泉打去。

上官冷泉可没提防这一招,一把筷子别无旁逸地全戳在了身上、脸上——疼,倒是不疼,可七尺男儿让一个小姑娘拿筷子掷,这总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吧。上官冷泉的脸腾地沉了下来,一股怒火从脚底板窜起,直撞的脑门子嗡嗡作响:“狗作人势!”上官冷泉压了压火气儿,咬牙错齿地挤出了四个字。无奈啊!自己这胳膊再粗,也拧不过人家大腿——人家是谁?人家是皇亲国戚——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,可有多少王子能与庶民同罪?王子毕竟是王子;庶民毕竟还是庶民。就是包青天,不是也有龙头铡、狗头铡的区别吗!王子死也离不了龙,庶民死也离不了狗!民与官斗,上官冷泉清楚,斗也没有好果子吃!

“你放什么屁?”雪璇玑咄咄逼人。

上官冷泉忽地哈哈笑:“堂堂七尺男儿,不与你们一般见识!”上官冷泉扭脸儿往下走了——楼梯板响起了均匀的脚步声。

雪璇玑抢到画跟前伸手就要撕。

“干什么?”雪无咎急抢了过去。

“撕了它!这样气人,要它何用!”雪璇玑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儿。

“别——别撕!”

“哎!六哥,真搞不懂你心里想什么?”雪璇玑带着气儿,把画甩在了桌子上。

“噫!”雪璇玑轻轻地叫了一声:“六哥,这画上还有字哩!”

“是吗?”雪无咎凑了过去。画的左上角,有这样几行清隽小字:锦衫裹玉体,翠叶盖芙蓉;莫非女儿姿,不堪负粉装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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