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长卿家离陈姨家不远,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。
陈姨和母亲是初中同学,之前在乡政府工作,儿子患了小儿麻痹症,去过不少地方,看过不少医生,终于能开口说出几句不太完整的话,也能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几步,但是生活仍然不能自理,后来陈姨就索性提前办了内退,一心一意在家照顾儿子。
陈姨待人很热情,哪家有个大事小情的,她都会去帮忙,这几年闲着没事,当起了红娘,据说,已经撮合成了好几对。
因为和徐长卿母亲的同学关系,两家平时来往也比较多,逢年过节也会串门走动。这不,听说徐长卿要探家回来,就张罗着给徐长卿相亲了。
陈姨看到徐家一家三口的到来,埋怨他们怎么这么晚才来,但是看到徐长卿,乐得嘴都合不拢了,一个劲直说这孩子越长越精神,又悄悄拉着徐长卿母亲的手说,“我可是左挑右选才相中了这个姑娘,绝对能配得上你家长卿。”
母亲笑眯眯地说,“这事儿要是能成,我肯定给你送一条红鲤鱼。”
陈姨笑着说,“好啊,我就要浑身通红的那种。”
送鲤鱼,是徐长卿老家的习俗,是给媒人的酬谢。
厅堂里,已经有几个客人正在喝茶聊天。
在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,没有参与大人们的话题,自顾自地玩着手机。
看到陈姨领着徐长卿他们进来,正在聊天的客人都热情地打招呼,陈姨作为这场相亲的组织者,就把两家人相互介绍了一下。
陈姨笑着说,“孩子们和咱们聊不到一起,咱们大人聊咱们的,他们两个去里间说说话。”
说完,把徐长卿和那个女孩带到里间,笑着对他们说,“这是我们家小辉的房间,他也没在家,你们两个在这里清净,就不和我们大人搅和到一起了。”
陈姨关上房门去了客厅。
徐长卿看了一眼那个女孩,看到那个女孩正在打量着他,赶忙把眼神转向一边,装作看房间的摆设。
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。
“喂!你叫什么?”那个女孩先开了口。
徐长卿有点慌乱,他还没有和女孩子单独相处过,感到有点手足无措,忙不迭地回答,“我叫徐长卿。”
女孩笑了,“徐长卿,是一味中草药的名字,你怎么会起这么一个名字?”
徐长卿回答,“我姥姥是一个老中医,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。”
女孩说,“徐长卿,祛风,化湿,止痛,止痒,药性辛、温。看你的样子,不像是温和的人啊?”
听到女孩侃侃而谈,徐长卿有点紧张,只好说,“名字只是一个代号,算是老一辈人的希望和寄托吧。”
听到徐长卿这么说,女孩格格地笑起来。
女孩的笑声让徐长卿有点手足无措。
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过了一会儿,徐长卿不好意思地问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女孩大大方方地说,“我叫貊慧。”
徐长卿知道,貊姓并不多见,离得不远有一个村子叫貊庄,貊姓大多居住在那里,他有一个初中同学叫貊文辉,就是貊庄人。
想到这里,他就随口说了一句,“哦,你是貊庄的吧?我有一个初中同学,叫貊文辉,也是貊庄的。”
貘慧说,“你说的貊文辉是不是在乡一中当老师的那个?他是我堂哥。”
似乎,徐长卿终于找到了两个人能够聊到一起的共同话题。
女孩很健谈,很多时候是她在提问,徐长卿在回答。
从女孩的言谈里,徐长卿知道了女孩的大致情况,女孩比他小三岁,是乡卫生院的一名护士,她有一个哥哥和徐长卿同岁,大学毕业后留在南方的一座城市上班,父母都是乡二中的老师。
从小到大,徐长卿和女孩子说话就会脸红,更没有单独和一个女孩子相处过。
这一晚,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两个小时,对于徐长卿来说,格外的漫长。
回家的路上,母亲问他,“孩儿,你觉着怎么样?”
徐长卿明知故问,“什么怎么样?”
母亲推了他一把,“你说什么怎么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