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营区设在天山脚下的一处大山坳里,背山而建,几条交错的山梁,挡住了冬季凛冽的寒风,但是在夏天又把天山上吹下来的凉风引到营区附近,再加上营区里满是一抱粗的白杨树,真正是冬暖夏凉。
徐长卿想起一句诗,“人间四月芳菲尽,山寺桃花始盛开。”
已经是七月中旬了,但是这里仍然是杨絮漫天飞舞。
停车场后侧有一排沙枣树,正飘着沁人的清香。
大家都说,老前辈们真会选地方,选了这么一个人间胜境作为营区。
大家又说,首长也体谅咱们的辛苦,每年都会在最热的时候,把咱们送到这里来避暑。
野外驻训,不再以单兵技能的训练为主,各营连的战术训练全面铺开。
徐长卿跟着谢乘风去看了几次两个连队的训练情况,训练场上,各级指挥员一板一眼,有章有法,他没看出什么不妥,反倒是谢乘风大发雷霆,把褚金雄和许珂数落得体无完肤,什么口令不清楚、军语不标准、动作不规范、训练不严肃……
说到最后,直接说他们一点都不像干了两三年的连长应该有的水平。
这话就有点重了,褚金雄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。
褚金雄已经当连长满三年了,刚好借着比武竞赛摘金夺银,有了更强的说服力,也有机会更进一步。
没想到,被谢乘风这样数落一顿,心情一下子低落下去了。
一个人待在帐篷里独自生闷气。
徐长卿过去劝他,“营长的脾气你还不知道?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平时对你没少关心照顾吧,但是训练上可不会打马虎眼。他想把你往前推一推,你可不能屁股坠着往后缩,他这是恨铁不成钢啊。”
褚金雄想了一会儿,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,“我还就不信了!”
一连三天,褚金雄都没出帐篷,组织训练都是指导员成太渝带队出去的。
大家都在纳闷是不是营长骂他骂的有点重了,褚金雄满眼血丝,拿着厚厚的一沓战术行动方案放到谢乘风的面前。
谢乘风翻看了几页,淡然一笑,“哟!我的褚大连长,你这卧薪尝胆好几天了,你这个方案还是有模有样的,这不是也能写出点东西来吗?”
褚金雄一阵苦笑,“营长,你就别笑话我了,我这人就是太懒,不爱看书学习,脑子里没货,肚子里没墨水,这次你算是把我骂醒了。”
谢乘风叹了一口气,“褚金雄啊,我的褚大连长,我也知道,上面千条线,下面一根针,每天连队的事儿太多,忙的团团转,两眼一睁,忙到熄灯,但是这些都不是借口,说明你的脑子里还没有危机意识,你还没有认识到现在知识更新的速度有多快。”
褚金雄的脸色一红,“营长,你批评的是,我一直觉得之前上军校学的已经够用了,这几年都是在啃老本,这次参加了侦察兵集训比武,和其他单位一对比,让我意识到在训练方法、战术思想等等方面的差距。但是我还有侥幸心理,还想着时间有的是,可以慢慢学。”
谢乘风说,“年轻就是资本?可以大把挥霍时间?你算没算过,其实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了。”
褚金雄低下了头。
谢乘风继续说,“今年你已经三十三了,正连已经满三年,向上走的路子很窄,副营长的位子,你先不用想了,他才第二年,你只有往机关去,你自己好好想想,就凭你自己这两把刷子,到了机关能不能干得下去?再有两年,你就三十五了,就到了正连的最高任职年龄,我的褚大连长,不敢算啊,一算心里都害怕!”
谢乘风的一席话,把褚金雄说的一个劲地点头。
转眼进入九月份,天气逐渐变冷,白杨树开始落叶。
谢乘风找到徐长卿,“安排你出去学习一段时间怎么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