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车上,徐长卿掩藏不住自己的好奇,问谢乘风,“营长,这个女连长好像和你很熟?”
谢乘风慢悠悠地说,“她叫古丽达娜,哈萨克族,算是我的半个徒弟。”
徐长卿的好奇心更盛了,“徒弟就是徒弟,怎么还半个徒弟?”
谢乘风嘿嘿一笑,“前年,咱们师里组织侦察兵集训,我是集训队的副队长,那会儿古丽还是坦克团通信连的排长,她找到他们团领导,哭着闹着非要参加集训,他们吴团长实在没办法了,就给我打电话,问我能不能安排她进集训队,我也是请示了好几级,领导才勉强同意。她进集训队的时候,已经开训半个月了,我看她的悟性还不错,就安排她进了我负责的狙击小组,所以,算是我的半个徒弟。”
徐长卿说,“营长,我知道,你看人的眼光一向错不了,那么后来呢?”
谢乘风说,“后来,古丽这么一个女孩子,愣是坚持到了集训结业,在狙击小组总分第一,代表师里参加军区的比武,一路过关斩将,拿了第一名,立功受奖,到坦克连当了连长。”
“要说呢,古丽这丫头,也挺不容易的,家里条件不好,母亲常年卧病在床,还有两个弟弟,一个上初中,一个上小学,全靠她父亲一个人支撑着,她心疼父亲,考上大学刚上了半年就跑来当兵了,每个月千把块钱的津贴,自己留一百,剩下的全贴补家里了。”
“这丫头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,啥事都要争个第一,在坦克团通信连当兵的时候,爬杆架线,比男兵还利索,后来拼着劲考上了军校,毕业后又回到坦克团通信连当排长,带着全排连续两年立了集体三等功。”
“她的身体也不太好,好像是先天性的一种怪病,磕了碰了,别人三天就没事了,她是红紫一大片,半个月也消不下去,在集训队那会儿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,让她去医院检查,她把头摇的像拨浪鼓,说以前医生检查过,找不出来病因,我知道其实她是怕耽误训练。”
“到了坦克连当连长,这可是咱们师第一个男兵连里的女连长,一个女孩子想要镇住这帮糙爷们儿,没两把刷子可不行,可这帮男兵还真就对这位女连长服气。”
“这个女连长也真是不简单,我听说她第一次上坦克的时候,连操纵杆都扳不动,她就着急了,坦克连的连长开不动坦克怎么能行。说出去不丢人嘛!从训练场回来,她就给自己制订了体能强化计划,杠铃、哑铃、握力棒,俯卧撑、仰卧起坐、深蹲,每天在模拟训练器上的时间不下四个小时,只用了两三个星期,再上坦克,就能把几十吨重的铁家伙开的飞快,穿杆过坑、翻越障碍,每个训练课目都玩得溜溜的,听说她的炮长在坦克里打了几个滚,捂着满头包出的坦克。”
“天天和那些铁疙瘩打交道,你就可想而知,对于她来说有多痛苦,在模拟训练器上还好,上了坦克,不是这儿紫了,就是那儿青了,胳膊腿上没一处是好的,每次都是一瘸一拐的从坦克里爬出来。她就凭借着这股狠劲,不到一年半的时间,拿下了坦克三大专业的三个特级,就连十几年的老士官都服气的不行。”
“我听说还有一次,坦克实弹射击,好像是运动射击,指挥员的号令刚出,她的坦克就窜了出去,搜寻目标、瞄准、射击,那动作,一气呵成,结果是首发命中,激动的吴团长兴奋地大叫,就按照这个标准,所有的营连长都来一遍。成绩出来之后,骚得几个营连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”
“有了这样的鲶鱼效应,这两年坦克团的训练可了不得,冒出来一大批的训练尖子,师里创破纪录比武竞赛,他们团拿金牌拿到手软,把其他几个团眼红的不行,又恨得牙根痒。”
“女孩子当连长也有女孩子的优势,心思细啊,会做思想工作,战士们把她当做知心大姐姐,有啥心事也愿意跟她说,你知道吗,有的战士,就连老家七大姑八大姨有了事情也打电话来,非要让古丽连长评评理。”
“去年底考核的时候,咱们是按照新版的体能标准考的吧?我记得你好像是三百九十多分,差一点就到了四百分,就能评特三了是吧?你知道人家多少分?四百三十多分,是坦克团唯二的特三,另一个是谁?另一个是他们的吴团长。”
听到这里,徐长卿不禁对这位女连长钦佩有加,“营长,听你说话这意思,你是不是早就盯上了,怎么不挖过来?”
谢乘风叹息一声,“我是想挖过来,可惜了,人家坦克团不放,我都去找师长了,说话也不好使。古丽现在被树成了典型,去年还当选了全国人大代表,对于坦克团来说,这可是一份沉甸甸的荣誉啊,更不会放人了。”
徐长卿有好久没见谢乘风说过这么多的话了,也很少见他这么夸一个人。
可见,古丽达娜这位女连长,在谢乘风的心里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