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地人。”
“那不好办了。”张夭沉声道。涉及到民族关系,就算误会解开,万一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地利用,漆文图这事怕是不好平下来。
张夭想了想道:“小七性子太急了,身体又还在恢复期,操劳起来也是有限度的,这种时候最容易被人趁机钻空子。他父亲有没有什么动作?”
周坎摇摇头:“似乎是下了狠心要逼他回去,始终没有出手帮忙。我猜,这事小七如果办砸了,在长辈看来反而不是件坏事。”
周坎的看法不无道理。张夭之前就听说,漆文图家不认可“未来的儿媳妇”。现在他们两人的感情有了裂缝,趁机塞人最好不过,到时候婚礼一办人也只能在死盯在北京,反观漆文图手下的驿站本来就是练手之用,甚至可能在他父母眼中算不上什么正经事业,反而会牵扯他的精力,让他不愿回家老实呆着。
“人是要经历过挫折才能成长。”张夭玩着手指,话里有话,“但是不尊重孩子个人意愿而施加的‘挫折’,也不过是单方面的打压,谈不上有多高尚。”
两人在房间里,都能听见漆文图在楼下的声音越来越激动,周坎有些坐不住:“我下去看看他。”
张夭点头,心里开始盘算。
她起身倒了杯水,见周坎在的时候,流镜仙就默默缩在角落,活像一只用怨念在墙角画圈的地缚灵,忍不住觉得好笑:“你多大了?”
流镜仙幽怨未散:“你说现在?”
“死的时候。”
流镜仙心说,她自己倒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:“我也不知道,我又没办法照镜子。”
张夭若有所思:“哦——你看起来倒相当年轻。”
不过看她一身古代装扮,放在流镜仙生前的年代,她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。
在这一人一鬼难得和谐拉家常的气氛中,流镜仙实在忍不住好奇,顺口就问了出来:“你了解那个男人吗?”
张夭顿了顿:“你说周坎?”
流镜仙不敢乱说话:“我就是随便问问。”
张夭失笑:“他对你说什么了?把你吓成这样。”
“那个人……很可怕。虽然我不喜欢你,但是你还要把我带到目的地呢。我只是提醒你一下,把我送过去之前别自相残杀送了命。”
“我可没说要带你去什么殒命故地忆苦思甜。”张夭眯起眼睛,“你的意思是,他想杀我?你在提醒我?”
流镜仙死要面子:“本宫可没这么说。但他的确挺危险的。”
张夭不怕反笑:“那就有意思了。”
流镜仙一愣:“什么意思?”
“越是危险的东西,我就越是想征服。”
“所以你会先杀了他?”
张夭对她的想法自然十分看不上:“不是只有杀人才能征服一个人的。比如对你。”
流镜仙急头白脸道:“我才没有被你征服!”
“是吗?”她只有笑笑,“投胎路上加把劲吧,争取下辈子别再撞上我,否则让你活不过大年三十。”
这个话题,让流镜仙罕见地迟疑道:“下辈子,甚至可能下下辈子,下下下辈子,我的报应都会很惨,是吗?”
张夭料想,天道应是如此:“是的。或许如果有地狱存在,你会先下去熬个几百年。不过这是你自己的作的,你现在知道害怕,当初就不应该犯错。既然是你自作孽,就要你自己承受。”
但流镜仙仍旧不改口,似乎有着自己的古怪坚持:“害怕,但是不后悔。我觉得值得。”
她到底在坚持什么,张夭不知道。不过无所谓,因为总有一天会知道的。
张夭顺手拿过镜子,镜中她的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晕,微微发热。
她顶着些微的眩晕感重新躺下,似乎非常疲惫:“后不后悔、值不值得,只有抵达终点的那一刻才知道。我祝你看到真相后仍旧这样认为。”
流镜仙眼睛一亮,立刻冲过来问:“你的意思是,你愿意带我去我当初送命的地方,帮我寻找真相了?”
但张夭没有回应,她鲜见地睡得又快又沉,身体的热度却让流镜仙格外敏感地发现,张夭不对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