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镜仙闻言沉默。

张夭口中的“赤狐玉”应该和“地狱火”是同一种东西，但又好像不是同一种。

张夭又问了一遍：“张重江和赤狐玉，有什么关系？”

流镜仙也不傻，张夭手腕上的镯子像个阴气储藏室，她早就蠢蠢欲动。此刻趁机指了指吟幽镯道：“你这里面有不少阴气，能分给我一点吗？”

面对张夭问询的眼神，她飞快地补充：“本……人家也是女孩子嘛！缺一半身子不好看。”

要是光缺了腿也就算了，可她被吞噬掉的几乎是整个下半身的阴气，连裙子都只剩下半截，她飘在空中，就像一个被画师鸽掉没画完的人，要多丑有多丑。回头被周围的小鬼看到，还不得笑死他们？

在她满脸的渴望中，张夭最终点头允许她进食，将镯子摘下来丢到她面前。流镜仙立刻闻着香味大快朵颐，奇怪的是随着她的进食，镯子上面的锈红色居然也黯淡了许多。

她不由好奇：“这东西阴气这么重，戴在身上不会被反噬吗？”

“这你没有必要知道，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。”张夭没有放任她的举动，眼看流镜仙恢复得差不多了，整只鬼虽然还是半透明状，但她立刻就将镯子收了回来。

不知是不是吟幽镯常年被张夭佩戴的缘故，这里面汇聚的阴气居然也比小鬼的气息要平和许多，流镜仙吸食后，一介恶鬼居然也变得慈眉善目起来。

“既然你求知欲这么强，我就勉强帮你回忆下吧。”流镜仙从地上飘起来，见张夭眼神不善，态度一转，老实巴交，“我只记得张重江和地狱火是同一时代的，因为这两件事同时出现在了我的记忆中，更多的我就想不起来了。”

其实现在提到张重江，她还是有些俱意。尤其是在被张夭单方面制裁时，这种扎根于心底的恐惧又立刻阴魂不散地窜出来，让她条件反射地害怕。

太像了，这股气息太像了。流镜仙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的噩梦中。但她知道，那个人不会转世。永远不会。而看现在的状况，大概可以判断出，张重江已经死了很久了。

张夭皱眉：“你就这么点信息量？想好再说。”

流镜仙赶紧补充：“我说的都是实话，我已经离开了死亡地点太久，又过了这么多年，还存有意识就很好了。不过我依旧能记得一个传言，不知真假。听说地狱火果真是由地狱而生，能役使地狱火者，为阴皇。”

说完，张夭沉默了。她迟迟没有再逼问，反倒让流镜仙有些不安。

见张夭神情复杂，流镜仙眼珠转了几下，试探着问：“你要不要……试着把我送回死亡地点，说不定我能想起更多呢？”

张夭警觉地看了她一眼，起身伸了个懒腰：“我想想吧。”

天窗外阳光稀薄，眼看天色就要大亮，而张夭是要上床补觉的样子。流镜仙想到隔壁还有个定时炸.弹般的人物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，问：“你睡了，我干什么呢？”

张夭背对她躺在床上，随意挥了挥手：“去镜子里呆着，喜欢哪一面随便选。你最好别打扰我睡觉，否则后果你知道的。”

流镜仙一脸不满：“哼，我现在整个鬼都快没了，还跟你斗是不要命了么？我可是只有追求的鬼。”

说完她就钻回镜子里，定神安养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流镜仙被房间里的嘈杂声吵醒。

她钻出来一看，时间已过中午，另外两个男人都在，对她“恶魔低语”过的那个无奈地站在一边，稍微壮一点、被她勾过魂的那小子坐在椅子上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。

张夭靠在床头，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，听着漆文图哭诉：“……我就说怎么在荒姐野外看到了霄霄，当时整个人就像在梦里，一拍脑门，也没多想，就跟着走了。后来才发现不对劲，原来带走我的是一只鬼！我一个激灵，那时就清醒了，可是却发现自己动不了，好像被困在一个罐子里一样！直到后来，夭夭来了，她看我的眼神可凶了，我他喵才发现我好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……”

据他说那女鬼很妖艳，妄图对他上下其手，全靠他的良知才没有上套，他被困在“罐子”里的那几天，拼命营业试图保命，把他这辈子听的所有相声都说完了。反正变成鬼了，嘴皮子也不会觉得累，就是老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投胎去了。

张夭对着镜子勾勾手，恶作剧般指指漆文图身后：“你看看，那妖艳女鬼是不是她？”

漆文图起初以为张夭在跟他开玩笑，直到他缓然转头，对上一张故作恐怖的鬼脸。

“嗷！”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，猛地蹿到门口贴在门板上大喘气，“你你你……光听相声不捧哏的，就是你啊！你知道单口相声有多费脑子吗！”

周坎随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：“你这脑子，稍微动动也无妨。”

说完往流镜仙身上深深看了一眼，他觉得这女鬼的气息突然间平和了不少，不知是不是和张夭共处一室待了段时间，身上居然带有一些张夭的气息。不过周坎没直接问出来，对于这些事情，他相信张夭有自己的判断。

而反观漆文图，比他们两个还要手忙脚乱。一醒来就发现手机上几百条未接来电，再加上那以千计数的未接语音和消息，他恨不能直接倒地装死。

眼看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又打了过来，漆文图恨恨地骂道：“现在才知道，活着比死了还累！死的时候好歹耳根子清净，活着就不一样了，连电话都在催你的命！喂？老四，怎么了？那件事闹大了？我知道，我也在想办法，你让弟兄们先别急……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，大不了法庭见……”

漆文图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去，张夭刚睡醒，些微茫然地挠了挠头：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
周坎只有轻叹：“先前的事，被人闹大了，起初以为是误会，现在有人声称和小七手下一处驿站起了冲突，闹进了医院。小七自然是不信的，坚持自己的管理不会出问题，但对方咬死了就是不肯松口，现在已经被几家媒体盯上了。”

“进医院的是这里当地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