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方眉眼谦和:“交过几次手。”
“没能摆平?”
“我不是天命之人。”他的言外之意,倒像将责任移交给了张氏。
张夭意会:“看来女鬼没说谎,那镜子上的诅咒,的确不是一般人能破的。”
喇嘛追问:“姑娘知道,这铜镜究竟是从何处流落而来的吗?”
张夭缄口:“这恐怕暂时不能告诉你。”
喇嘛便低了头,思虑再三,给出忠告:“镜仙凶残,擅长玩弄人性,又会蛊惑人心。半年来她频频作恶,我和师父全力压制,尚且不能将她束缚住,你们要小心。”
“她这么作?”张夭看了眼慢慢沉下去的日头,心中起了计较。敢和流镜仙过手还活下来的,必定有几式真功夫。年轻喇嘛又提到“师父”的身份,料想让仁波切都无可奈何的,也是个大刺儿头。
喇嘛似乎看穿她的想法,进一步提醒:“师父推过,她的命格很不一般,有自己的因果要走。”
这她懂。简单地说,就是在她走完因果前,如果强行处理,可能要跟着遭报应。
“百因必有果。”张夭甩甩头发,从口袋中掏出墨镜戴上,“看来有的人要祈祷一下,她因果里面没有我。”
身后围的一圈东西又臭又辣眼,她不爱看:“这附近聚集的小鬼,就麻烦上师收尾了。毕竟那位娘娘也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-
找到证件后,张夭向主任出示,对方原本咄咄逼人的态度立刻就软了下来。
由于张夭没有和他深谈的打算,只是公事公办,因而两人面面相觑,气氛一时很尴尬。主任只好皮笑肉不笑地挤了两句客套话,张夭懒得搭理,摆摆手回屋。
周坎就站在楼梯上看戏:“再这样下去,你要把人得罪光了。”
张夭听得进去才怪。
看得出来,主任身边那个叫“阿六”的男人依旧很不满,但也只敢偷偷摸摸地说小话,主任无奈劝道:“人家是考古队的,有证件的,散了吧散了吧。”
阿六不甘心,追在屁股后面吹风:“咱们供了她这么久,为了这事牺牲不少,好不容易换来现在的结果,难道真的要断了财源……”
送走这两个人,张夭抱着铜镜转而问老板:“你求过她吗?”
老板不知在想什么,神情颓然:“什么?你说流镜仙?”
张夭踢了脚凳子,坐定:“我很好奇,这样一面古铜镜是怎么被你们架上神坛,供奉至今的。”
回想往事,令人唏嘘:“这面镜子,是在耕地里被挖出来的。很难想象吧,直到一年前,这里还是个靠农业自给自足的村落。大家靠放牧、种地、采草为生,很少有人懂生意经。”
那时村里突然来了几个人,有老有少,派头十足的样子,说要收购古董,开的价还不低。
村子里便有人浑水摸鱼,像是阿六,从他家老橱柜中扒拉出几只破盘子破碗,居然也卖了几百块。大家便说,这几个人是不识货的,反正是你情我愿,于是合起伙来,连蒙带骗地从他们手里坑了千把块钱。
因为此事,通云村更是兴起一阵“翻地热”,不管是自己大黄狗三年前埋在门口的狗粮碗,还是从泥巴里找出来的破瓷烂铁,通通都被当作商机收集起来。大家一度以为,要靠这个机会发笔小财。
就在这时,村子里一个叫达瓦的青年找到一块看上去很有年头的铜镜。那上面画着他看不懂的符文,直觉告诉他,这东西大有来历,没准可以卖个好价钱,给妹妹治病。
达瓦的妹妹娘胎里带下来的肺病,医生说治不好,只能不停地使用药物,依靠机体自愈能力。可是妹妹日复一日饱受折磨,甚至无法去学校上学,母亲为了她提心吊胆,时常偷偷落泪。达瓦很害怕,不知道妹妹有没有那么好的命,等到康复的那一天。
可是就在这时,那个声称收古董的人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