喂完猫后，小家伙便一直绕着张夭的脚转，但它好像知道自己不能进店，看到张夭走进去，就一声不吭地在门口坐下来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。

由于民宿目前的住客只有三个人，因此三楼的声响也格外好分辨。周坎听到张夭那边不断传来上下楼的声音，他盯着漆文图吃过早饭后，就去敲张夭的门，问问消息。

里面无人应答，门也没有上锁，周坎推门进去，发现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。楼下只有刚才在吃早饭时短暂传来过谈话声，此刻也是一片寂静，连那几声缥缈的猫叫，都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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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云村如民宿老板所说，即便是天亮以后，也几乎没有人出来活动，仿佛所有人都在忌讳着上弦月的日子。

张夭避开经楼附近的人迹，发现在正门处有人看守。碉楼一层架空，底下堆着许多用黑色防雨布盖住的物体；二层显示出有人起居的痕迹，此刻窗子半开，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在里面晃动；三层就如周坎说的那样大门紧闭，沉重的铁锁链虽然原始，但那条有张夭小臂粗细的铁链也不是一般工具能打开的。

更何况，现在这里似乎成了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灾祸之地。

见进入无望，张夭便绕到经楼后面，先是挑开防雨布的一角，往里看去。里面压着很多红红绿绿的东西，似乎还有大量的香火，浓郁的藏香味甚至呛得人鼻子发痒，而张夭还闻到一丝异样。

里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，像是雨后泥巴泡得软烂的土腥气，捡起一捧，里面还包着虫尸发酵的恶臭。

见四下无人，张夭便顺着围栏几下翻上去，爬上顶层时，一截软乎乎的物体缠住了她的脚踝。

张夭低头一看，见是早上喂过的三花猫，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她跑了过来，灵活的尾巴在她脚边绕来绕去。

张夭将食指竖在唇边，小三花似乎也能明白她的意思，安静地走在边上，爪子上的软垫落在地上鸦雀无声。一人一猫就这样向正门缓缓靠近。

周坎凌晨来探的时候，估计正好撞上村民往里运东西，没来得及逗留太久。况且天黑，光线也是问题。

张夭走到门边就蹲下，庙门木质，中间合缝不严，正好能容她将一只眼睛贴上去，打量里面情形。

据周坎说，某些年代久远的神像中偶尔会被鬼魂寄生，假冒神的身份享受供奉，他猜测通云村的情况与之相仿。

可张夭向里看去，只看到经阁之中被大片的黑布遮盖，显然不像日常供奉的样子。况且刚才二楼的人影，也并不是喇嘛、僧人之类的穿着。

正对大门中缝的地方竖起一个高高的物体，不知是不是神像，通体都被黑布蒙着。在它前方两侧倒是有两尊现出庐山真面目的小泥塑，青蓝皮肤、铜铃眼睛、龇牙咧嘴，俱是罗刹般骇人。

“金刚相？”张夭喃喃自语，但总觉得那两组泥塑的比例十分奇怪。定睛一看，才发现它们之所以看上去头大身子小，是因为脸上似乎戴着一层面具，而在面具后面它们究竟长什么样，是看不见的。

地板上则堆满她早上看见的黑色塑料袋，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。

这个经阁的布置，处处都透露着不可理喻。

张夭将早上吃饭时从店主身上顺过来的东西插进门缝，往里一推，那张薄薄的铜片就就掉了进去。

就在这时，里面门侧紧贴的位置却传来一阵响动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门之隔的地方，用指甲轻轻地挠刮。

紧接着，张夭看到有个黑塑料袋动了一下，从里面滚出一只沾满血迹的头颅。

“喵。”刚才挠门磨爪子的小三花出现在袋子旁边，伸出粉色的舌尖，舔了下头颅上尚未干涸的血液。

那味道混着烛火的味道溢出来，张夭屏住呼吸，看到小猫跳来跳去，将另一边的袋子也挠开了。

放在罗刹像下面的袋子只是随意盖着，被扒开后，露出底下的几只黄铜水盆。

只是里面装的不是水。满满当当的，几只铜盆一字排开，灌满鲜血。

右侧的罗刹像面具松动，下方翘起，透过盆中血液的镜面反射，隐约可以看到面具下的脸。

面具之下，塑像的颜色居然像是正常的肤色，张夭更紧密地将眼睛贴在门上，极力想看清那尊塑像本来到底长什么样。

她辨认了半天，突然发现在她盯着鲜血形成的镜面看塑像时，那尊塑像面具下的眼珠也转了一下。

阴瘆瘆的眼神反射过来，它在和张夭对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