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难怪。”张夭声音沉静如水,未见一丝惊讶。
她行走江湖多年,见过诸多怪事。有人血亲相残,有人见利忘义,和种种诡奇事件比起来,恶鬼附身神像向村民所要供奉,已经不算稀奇事。
只是经楼锁着,透着几分奇怪。
这一带民族多样化特点显著,信仰形式复杂多样,但起码有一个共同点,就是一路走来他们见过的大小神庙都是庙门大敞,随时欢迎人们前去祭拜的。有的村落信仰氛围浓厚些,甚至早晚祭拜是例常习惯。
“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了什么,在掩盖事实呢?”张夭自言自语。
说话间,他们看见几个人列成一队,手里抱着一堆东西往经楼走去了。他们手中的东西看起来不少,都用黑色塑料袋装着,无法看到是什么。走在最前面开路的是个喇嘛,几人的身影被经楼遮住,很快又出现在张夭的视线下,只是手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,此时他们原路返回,又和喇嘛一道离开。
转眼天亮,远近鳞次栉比的屋舍有了人气,渐次飘起炊烟。
村子里的野猫似乎也被饭香吸引,“喵喵”地冲站在窗边的张夭叫了几声,讨好般抬头看着她。金黄色的眼瞳睁得圆圆的,粉色的小舌尖一舔一舔,可谓是将卖萌谄媚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。
张夭现在没有心情逗它,转身回到自己房间,洗了把脸清醒过后,就强打精神下楼。路过周坎的房间时,嗅到里面飘来浓郁的咖啡香气。
民宿老板刚刚睡了回笼觉,顶着鸡窝头出来说:“不好意思,我雇不起厨子,这里目前就我一个人。你们要不要吃面?免费的。”
经过昨晚的交涉,老板对张夭的态度明显和善了很多,或者更准确地说,是多了几分敬畏。
像是生怕张夭这个愣头青闹出大事,把他也给卷进去,老板不安地给她倒了杯热水,顺便搭话:“昨晚你们有什么发现吗?接下来打算怎么做?要是实在不行,就还是算了吧。”
张夭不知道他在顾忌什么,不过反正她无所顾忌。
她心思转了几回,也没让老板去下面条,而是取了几样速食产品来吃,要付费的时候老板说什么都不敢收她的钱。
张夭不齿:“怕什么,电子支付,又不会给你冥币。”
老板被她噎了一回,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,只好看着她扫码支付,倒像反客为主一般。
他的心思完全暴露在外,嘴一张就是在试探:“你们今天打算出去吗?上弦月的日子,村民都不敢到处走,最好是呆在家里保平安。”
张夭不接话,专心自己的问题:“你们村里的经楼挺好看的,我能进去拜一拜吗?正好也去去霉气。”
她清楚看见,问出这句话的一刹那,老板的脸色“刷”一下白了:“经……经楼?还是算了吧,我们这都是当地信仰,应该和你信的也不一样。”
张夭不动声色:“是吗?我今天早上看见喇嘛过去,不知里面供的是哪一尊佛?我想去许愿。”
老板顾左右而言他,一脸为难:“你外地人在这里许什么愿嘛,我看你这个人就挺神的,你要真想拜,我搬个镜子给你让你对着拜拜行不行。”
她跑过祖国多少大好河山,见过的神庙比老板过的桥还多,还没听说过哪里是拦着不让进的。别说进出随缘,而且大概是和早年民族流动性有关,藏地寺庙多数没有还愿的讲究。
面对老板的胡扯,张夭的反骨基因有点压不住了。
“真不能去?”她抬抬眼。
“真的不要,这里经楼平时封锁,别说是你,连我们都不去的。就算是往里送东西,没有喇嘛开路也没有人敢去。”
不是“不能去”,而是“不敢去”。
张夭心里有了数,吃完饭伸伸懒腰道:“那就算了吧,今天早上我看见他们送了不少东西进去,我就不去给人添麻烦了。等东西送完,我是不是可以远远看一眼?”
老板一个劲儿附和:“对对,送东西也就这几天,等上弦月过去,你要是实在好奇就站在外面看看,不要靠近就行。”
张夭推算了一下月相,佯装恍然大悟。
那只有着金黄色眼瞳的小三花还在外面徘徊,叫个不停。张夭又买了两根火腿肠,带出去剥掉包装放在地上。
她将喝剩的矿泉水倒在一边,看小三花大快朵颐地干饭,偶尔用爪子扒拉火腿,不忘蹭着张夭的腿表示好感。
民间有个说法是小动物会喜欢阴气重的人,但张夭却总是很招动物喜欢,就连凌叔家那只常常被他骂“人来疯”的大黄狗,被张夭摸两下也是乖顺乖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