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鸡毛上已经提前染了周坎的血,不管是不是真身,顺着这缕气息就足够摸过去了。
他们今晚还尝试唤回漆文图的魂魄,周坎隐隐有些感应,但是阵法无论如何也不起效果。这说明漆文图不是游魂的状态,而是被困在一个容器里。人的身体也算容器,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算个好消息,这说明很大概率上,漆文图的魂魄应该还是完整的。
在和女鬼交涉的过程中,张夭注意到一个细节:“流镜仙应该是有求于我们,因此才将小七绑架过来。今晚也是一次试探,来摸清我们究竟底细如何。不过在我放水之后,它却表现得很失望,这可能对小七不利。”
周坎滞住:“你是说,它觉得我们没有利用价值,说不定回去会直接撕票?”
“恐怕是这样。”布局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到这一点,事后才反应过来,可能无意中给漆文图的魂飞魄散安了加速器。
张夭仿佛在错觉中看到漆文图掐着她的脖子,尖叫鸡一般哀嚎:“你们救救我啊!!”
她摇了下头,赶紧将这幻觉散去:“看来刚才的两个小时,就是我们今晚全部的睡眠时间了。”
黑夜里,一切都在血月下呈现模糊的轮廓。
周坎要亲自顺着气息找过去,张夭只好留下来看守漆文图和他体内的小鬼。
这事一旦涉及村里的村民,就变得麻烦起来。周坎打算先去探探虚实,再想办法破敌,万一情况不好对付,还得从长计议。
周坎离开后,张夭听到楼下有响动,便走出房间转了一圈。走到二楼时,看到民宿老板和她一样,半夜不睡觉也在遛弯。
两人撞上,老板吓了一跳,捂着心脏部位惊恐地说:“怎……怎么是你啊,刚才我听到有响动,就起来看看。”
张夭沉默一瞬:“你不是说,不管晚上听到什么动静,都不能理会吗?”
老板随之一愣,解释道:“那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。你们初来乍到,分不清那些响动是人弄出来的,哪些是……那种东西。我们却是能分清的。”
看来老板所说让他起来查看动静的响动,应该就是刚才周坎出门的声音了。
张夭若有所思地“哦”了一声,跟着老板下到一楼。半夜一闹,两人都没有了睡意,张夭便主动搭话:“也就是说,前半夜奇怪的声音,你也听到了对吧。”
老板有些吞吐:“是啊,我担心你们的安危,趁那东西走了,就赶紧出来看看。”
张夭点点头,随后追问道:“这半年时间里,你这儿出了不少意外吧?如果挨个赔偿,算上重新装修的费用,应该也要不少钱吧。半年里你的客源越来越少,还要扣掉租金,七七八八加起来,够你生活吗?”
老板头上冷汗直冒,不等他回答,便见张夭随手拿起前台角落的一个相框,神情莫测地打量着:“你太太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,上面的小女孩是你女儿?上幼儿园了吗?你应该不止一个小孩吧,太太带着孩子躲出去避难了?每个月养家糊口、供老婆孩子吃穿用度,看来你也挺不容易的啊。”
说到这里,老板脸色已经变得奇差无比:“你……到底是什么意思?你不是来帮我的吗,只要你能让我们一家避免厄运,该给的报酬我会给的。其他的,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吧。”
张夭将相框放回原位,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,神态悠闲道:“没什么,就是有点好奇,为什么被逼到这份上你还在坚持。不过我也只是随便问问,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这老板都被迫和家人分开了,也没想过将民宿关掉,真的只是可惜沉没成本吗?对于恶鬼的骚扰他也只是采取被动的态度,就和这村子里所有的人一样。
殊不知有些东西是不知好歹的,你越对其退让,只会让对方蹬鼻子上脸而已。
不多时,周坎回来了。
老板从刚才开始就僵在旁边,浑身冰冷,不停地灌着热水。但即便这样,他的手也一直在抖,手心里攥着一个黄铜的护身符,搓来搓去,仿佛张夭才是那只恶鬼,随之会对他反扑。
对于老板惊惧和审视的眼神,张夭也不甚在意。和周坎一起上楼前,她回头嫣然一笑,对老板说道:“别害怕,俗话说得好,不做亏心事,不怕鬼敲门嘛。”
上楼后,周坎问道:“大半夜的,怎么和老板聊起来了?”
张夭轻描淡写:“没什么,他有点害怕,我就安慰一下他。”转而问起周坎那边的情况,“你追到鬼没有?跟着看到什么了?”
“有点棘手。”周坎锁上门,推开他房间中的窗子,望着某个方向,“跟过去之前,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。”
张夭不解,顺着他的目光看去。
天边泛起鱼肚白,弦月西落。
微亮的天光中,在一片平房之中可以看到一座三层高的藏式碉楼。凉风吹过,碉楼周围的经幡便随风飘扬,如同五彩波浪。
周坎眼神复杂:“通云村的经楼,平时严禁村民出入。经楼三层,供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