考古队有近一半的工作人员都开始表现怪异,时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,时而突然间发出怪笑,时而暴躁伤人。这些人最后都诊断为暂时性精神失常,但是从病理上找不到确切的原因。
最后只能将他们当做工作压力太大来处理,批准休假,但是这几天里面,失常的人并没有任何好转。
“这些人的症状,和小孙老师很像,如果不出意外,只可能像小孙老师一样情况更糟糕,而不会主动好转。”张夭说道,“不过好消息是,他们这次发现了致病的共同点。那就是生病的人,都去过山洞中的发掘现场。”
很奇怪,当提到山洞时,周坎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既不是半身尸,也不是废墟下埋着的兵器,更不是画满白骨画像的陨石铁门,而是那尊巨大的仙人像。
那尊从里到外形似真人,连脏器和每一根血管、经络都塑造得栩栩如生的,手中捧着一根名为《玉衡抄》的玉简的,古怪的仙人像。
说罢,张夭总结:“所以我们回去也没用。除非能确定致病源。”
周坎理了理思绪:“那么,视频中的内容不可信?”
“你见过这么随意的起尸吗?新人见识少,又看多了灵异神怪小说,正常。不过越是这种视频越容易被疯传,现在有关部门已经在平息此时。”
周坎点点头。比起刚才一瞬间他最坏的设想,现在现场情况已经相对好了不少。
周坎想知道,他们后续是如何处理仙人像的,遂问道:“有没有山洞里的发掘现场资料?”
张夭估摸,正式报告和他们亲眼所见也不会有太大出入,周坎指的应该是使这些人致病的原因。
正好,她也想一探究竟,于是询问了一位参与发掘的工作人员,想看看有没有相关录像。
不过在收到回复之前,另一个学生的视频先打了过来。这是近日负责往张夭邮箱发考察进度的女生,陈砚。张夭回想了一会,才记起她们约好今天去医院看望小孙,好让周坎确定小孙的状况。
张夭一边接通一边对周坎说:“这下好了,小孙老师倒是成了先行案例。”
视频接通后,陈砚先是喊了她一声“张老师”,张夭觉得别扭,索性让她改成“学姐”。
陈砚举着手机来到病房里,但是里面空无一人。她愣了一会,在想要不要出去问护士,却在拔腿的时候脚踝一凉。低头一看,从病床底下伸出一只干巴巴的手,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诡异的笑声。
“啊!”陈砚平时胆子算大的,此刻也惊吓地喊了一声,她趔趄地向后退去,心惊胆战地看着床底爬出一个女人。
“孙……孙老师,您在床底下干什么?”年轻女人脸色蜡黄,和一个月前判若两人。她穿着一身条纹病号服,这套衣服松松垮垮地勉强挂在她身上,仿佛是挂在一副骨头架上。
孙老师?
张夭和周坎同时脸色一变——在他们眼里,那个从床底爬出来的分明是个红衣女鬼,脸色青黑,眼下挂着两条血痕。而刚才陈砚被抓过的脚踝上,留下了鲜明的五指印,同样是阴气腾腾的黑色。
这和他们上次看到的视频,情况完全不一样。
陈砚完全没有察觉,她眼中的小孙老师只是神志不太清楚,还有一点吓人。
女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对陈砚说:“你……能陪我,去一下厕所吗?”
视频声音有如老旧收音机,被刺耳的电流声滋儿哇打断,画面也像九十年代的旧电视一样波动起来。
张夭意识到不能再等,她贴近话筒大喊:“陈砚,不要跟她去,立刻离开医院!”
可是陈砚却好像已经听不到她说话了,画面中的她上前搀住小孙,两人走出病房,向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。
“陈砚,陈砚!”张夭知道他们来不及阻止,她挂断视频后便直接拨给查号台,转到这家医院。
护士站的电话被人接起,张夭单刀直入:“你们科住院区走廊上有个小姑娘和一个病人,麻烦您帮我……”
话音未落,一声尖叫穿透整个走廊传入张夭耳中。
是陈砚的声音。
时间还早,护士站的人还没到齐。小护士匆忙挂断电话:“不好意思,我这边临时有点事,你之后再打来!”
剩下张夭和周坎对着手机,面面相觑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张夭不敢置信。就在半个月前,小孙还没有疯魔成这样。
周坎了解了大概情况:“看来这段时间内,她身上的阳火已经快灭尽了。魂魄虚弱时,容易被阴物趁虚而入,何况是医院这种地方,等着夺舍的鬼魂更是不计其数。”
张夭百思不得其解:“可是孙老师参与第一次考古活动时,仙人像那个山洞并没有被发现。现场几十个考古队员,也只有她一人精神错乱。”
他们还注意到,小孙刚才出现时,额头上被她自己用黑色的水笔画了只眼睛,像二郎神一样,竖在脑门中央,不知她是不是在幻觉中开了“天眼”。
祸不单行,转眼王子墓现场传来消息,又疯了两个。
张夭不敢跟他们说小孙的现状,照目前进展来看,小孙如果再不得到对症治疗,最后会和那些“人干”一样,被鬼魂附身,然后走向死亡。
“天眼……”去往通云村的一路上,周坎都在念叨这个词。
小孙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?她在幻觉中又看到了什么呢?
周坎总觉得,目前这种场景,他曾在哪里见到过。
大批的人开始精神失常,自残、互殴,整个村落化为人间炼狱。
后来有人找到了原因,举村迁坟时,唯有其中一座不起眼的坟墓移不掉。或说,是没有人敢去移动。
因为那棺木都被地下水泡烂了,但是棺材里面躺的人却仿佛一具僵尸,关节已经僵硬,却多年未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