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腹诽完，好死不死挂满铜绿的灯闪了两下，“啪”地灭了。窗外的闪电将苍穹劈成两半，几秒种后，惊雷巨响。

倏然间，连通走廊的玻璃中划过一团火苗，直飘到她的门外来，幽幽停住。

张夭暗斥一声倒霉，摸黑站起来躲在门后。这个时候吟幽镯也没办法用，贸然放出鬼怪，凭她现在的体质会控制不住场面。

随着“吱呀”一声，老旧的门开了。

张夭衡量过后将戒指脱了下来。既然对方要玩勇的，那不如正面对冲，起码能拖到周坎回来。

一等对方露头，张夭就直接肘击心脏。虽然鬼已经死过一次了，但被猛击致命部位，还是会照样难受。

对方反手接下她这一击，顺势借着她自己的力量将她推出去，衣袖横扫间传来淡淡檀香，是一种经年累月被浸润的沉甸甸的香火气息。

“周坎。”张夭精神放松，靠着墙壁滑坐下来。

“嗯。”周坎应声，将手里一点幽光放在张夭脚边，“暴雨影响了线路，停电了。好在家里还有酥油，今晚只能用这个照明了。手电还在你那里吗？”

定睛一看，他放下来的是一盏防风油灯。张夭经他一问，才想起自己包里还有一只全新的手电筒，但既然有油灯照明，她宁可选择省电。

“在。”张夭拿起氧气瓶吸了两口，缺氧的症状虽然有所缓解，但是望日带来的负面作用并没有因此而好转。

房间里漆黑，周坎看不清她的脸，自然也不知道张夭脸色已经变得十分苍白。他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来道：“我去给小七送氧气。对了，外面有几只小鬼在乱窜，这种天气是它们最喜欢的，你自己多注意，有事喊我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周坎离开后，张夭缓了缓，摸着黑站起来洗澡。

浴室本来就小，莲蓬头一旦打开，水声就充斥了整个世界。温热的水急速流过皮肤，多少缓解了张夭的不适感，令她变得暖和起来。

等血液流速又回归到正常运转速度后，张夭才套上衣服拧开门走出去。为了防止水汽扑灭油灯，她将油灯留在了外面，却不想推门的一刹那便看见房中笼着暗影，周坎跪在地板上，浑身湿透，眼神肃杀。

张夭心头一跳：“你怎么又回来了？”

周坎不语，突然冲过来将她按住。张夭不防备，后脑和坚硬的墙面撞击发出巨大的声音，眩晕感和剧烈疼痛双双包围了她。

张夭甚至来不及留下遗言，借着跃动的微光，看见地上的水渍混着鲜血，汩汩地流了一地，蔓延到地板上，将被褥染得血红。

“周……”

她无力地瘫倒，而后又猛地睁眼，疯狂地喘着气坐起来后，发觉周坎不见了，卫生间里的血迹也不见了。

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，张夭伸手摸去，却是干净的，没有想象中的粘稠感。

她的脚踝碰到油灯，光影闪过，照出被褥的反常起伏。那底下有人。

“周坎？”张夭试探地喊了一下，没有得到回复，但熟悉的血腥味却窜入鼻翼。

她强行撑着身子，趔趄地爬过去将被子猛然掀开，男人因为愤怒和恐惧而睁大的双眼死死瞪着她。僵硬冰冷的身体和胸前被挖开的大洞，一切都在提示着这个人早已失去了生机。

“小七！”张夭愤怒地大喊出声，探手去摸他的颈动脉，但她知道，一切都是徒劳。

张夭再次被猛烈的眩晕所包围，她倒在血泊中，昏了过去。

再一次拥有意识的时候，张夭缓缓睁开眼。怔了几秒，她条件反射地弹起来，将面前干干净净的被褥检查了一遍，然后是卫生间，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，一切都只是梦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
张夭抓起手机，视线掠过左上角微弱的一格信号，点开张青的电话拨过去，但换来的仍旧是意料之中的无法接通。

事到如今，她甚至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仇家太多，终于被人弄死了。要真是那样，她可要拍手称快，去他坟头连夜蹦迪。

油灯光影下，床头摆放的红色塑料边镜子突然动了一下，一个难以捕捉到的黑色影子飘了过去。

张夭喘着粗气扑到镜子前，死盯着镜子看，像要盯出个洞。但是那里面只有她自己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。

不，她意识到了异常。在她洗完澡后昏迷的时间里，她原本放在柜子上的孔雀翎戒指消失了。

“想跟我玩？”张夭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，忽然笑了，“来啊，姑奶奶奉陪到底。今天要么你杀了我，要么我送你永世不能超生。”

张夭知道，她被阴气影响了。而此刻这股嚣张的阴气，在引着她走向一片密林。张夭穿好衣服提起油灯，在走廊上透过隔壁窗子看了一眼。微弱的光源打在周坎静静睡着的背影上，旁边是正在打鼾的漆文图，一手抓着氧气瓶一手抱着被角，看起来睡得比猪还香。

张夭抬步下楼，撑起黑伞走进夜雨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