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坎忍不住问她:“不是说不会做饭吗?”
“从别人那里听来的。”张夭承认道。她平时除了在凌厚春家蹭吃蹭喝,就是无限外卖,再不济宁可饿着,也不想吃自己做出来的黑暗料理。
毕竟黑暗料理事小,炸厨房就得不偿失了。
两人提着一大堆东西回去,发现漆文图已经把家中打扫了一遍,暖气也已经被打开,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。
周坎放下东西后一头扎进厨房,漆文图仍旧在卧室里打电话,听起来不太高兴,不知道到底遇到了什么事。张夭本想去厨房帮忙,但是刚洗完手,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,显示是骆海桑打来的。
她擦干手,窝到沙发上接起来:“喂,老师?”
骆海桑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,应该是加急连开了几场会议,没怎么休息过。
简单寒暄后,骆海桑便切入正题:“小张啊,多亏了你的建议,DNA对比结果已经出来了。”
张夭瞳孔一紧:“怎么样?有报告了吗?”
“正式的对比报告还没出来,但是结果大差不差,你猜的果然是对的。庆陵帝之子的帝陵已于建国前后发掘,他和此次王子墓里的尸体具有亲缘关系,从对比结果来看,极有可能是父子。为了确保化验结果无误,还要等二次比对结果出来才有正式报告,不过我想出现这样的结果已然不是巧合,也不会再有反转了。”
“也就是说,庆陵帝当年于荒州战死,不是传闻,是史实!”
“对,先不说庆陵帝之死和皇子之争有没有关系,他葬身荒州的事是板上钉钉了。这更加在侧面佐证,荒州虽然消失得很快,且没有留下任何正史记载,但它的存在并非捏造。今后探讨荒州时,应该将它当作史实来考察,而不是小说材料。”
张夭不解:“陵帝惜命如金,一生都在追求仙道,以致于朝政荒废,奸佞横行,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率兵亲征呢?庆陵帝原年号庆临,他死后却被新帝赐谥号为‘庆陵’,可见就连亲生儿子也看不上他的作风。”
“的确,庆陵帝出征一事我也觉得说不通。他的性格贪生怕死、阴鸷多疑,当时西南有膺王割据,似乎挑起膺王和荒州王鹬蚌相争,他坐收渔翁之利更为合理。关于这一点,还有待考察。”
“不要紧的,老师,你注意身体。”张夭垂眸,若有所思,“荒州王的建国始末有头绪了吗?我在墓里时一切都很仓促,史料也没能完整地抢救出来。”
骆海桑没有怪她的意思:“唉,本来史料发掘一事就是运气,虫蛀、腐烂,都很叫人痛惜,你能找到一部分已经很好了。这部分资料目前也在复原,可以看到有个疑点是,荒州王建国时和妹妹年龄都很小,这不符合常理,大部分教授都倾向于摄政王的猜测,只是史料中没有任何记载,所以很难找到这个摄政王是谁。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,有几位老师认为真实执政的可能是个女人。”
“女人?”张夭回忆了一圈,揪出一个可能,“您是说,王子的母亲,素?”
“是的,我们注意到史官在记载中称王后素产子早逝,但是史料中既没有记载素的生年,也没有记载她的卒年,并且在附近并没有找到素的墓室。于是推测,有没有可能是王后专政,在当时女人称帝,是无法令天下人拜服的,所以终其一生只是摄政,而在多处进行陵墓选址,没准其中有一个葬的就是素。还有人根据王子墓室的布置猜测,庆陵帝一脉与荒州王一脉可能有着血海深仇,说素是前朝遗珠,而彤是前朝旧部遗子,二人的结合不过是一群反贼的由头,为的是延续前朝血脉,没想到潼生下来没过多少年,荒州政权就覆灭了,没能延续下去。”
张夭觉得,这些推测都有道理,但在找到确切的史料前,一切可能就算再合理,都只能是猜测。
讨论得差不多,骆海桑丢给她最后一个疑点:“根据你的调研报告,发现白玉棺和公主棺椁中都有夹层,但是很奇怪,考古专家将二者进行了对比,发现完全不是同一种工艺。白玉棺中的机关精巧很多,如果不是碰巧,可能根本发现不了机关的存在。而公主棺中的夹层做得非常粗糙,且仓促,按理说扶升公主是潼的姑母,二人同葬于帝陵中,在棺椁设计上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差别。你要是有余力,也可以想想可能的原因。”
这一点,是张夭万万没想到的。扶升公主棺椁精美,墓室装潢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,单单在棺椁夹层上留一手表示蔑视,也太奇怪了。这究竟是为什么呢?
张夭靠在沙发上冥思苦想,但由于室内太过温暖,她竟然缓缓睡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,是被手机提示音吵醒的。张夭睁开眼睛,看到外面天色早已全黑,小区中亮起万家灯火,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,此刻传出剁水饺馅的声音。
屏幕上挂着小武发来的消息:“荒姐,那件事情我去查了,最初拍照片的那位‘朋友’完全调查不到底细,而且和那人接触过的人也像失忆了一样,根本想不起那人长什么样来。我觉得,这事已经超出我能打听到的范围了。要不要请那位周半仙帮帮忙?”
张夭凝滞了好一会,才揉揉额头回复道:“先这样吧,我暂时不想把他扯进来。你辛苦了。”
她掀开身上不知何时被盖上的毯子,站起来活动筋骨。漆文图好像是出去了,卧室里空无一人,周坎独自在厨房里忙晚饭。
张夭走过去,倚着门框看他包饺子。
周坎察觉到身后的声响,余光扫一眼道:“醒了?”
张夭点点头:“你包水饺的手法,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。”
“是吗?”周坎包饺子的方法很简单,先将饺子皮对折,捏住两端,然后往中间挤出一边两个小皱褶,虎口压下去,又快又漂亮。那坨面团在他手中也格外听话,随便揉几下就光了,再随便擀几下就圆了,柔软皮薄,在他手里变成一个又一个小胖子。
连着包好几个,周坎回头问她:“要学吗?我教你。”
张夭犹豫了一下:“我包饺子很丑的。”
周坎笑笑:“没关系,丑的给小七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