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夭手抖了一下。荒州王和史官里头,必定有一个人有那么点儿大病。
至于落款,自称“老拙”,张夭记得根据她以往看过的文献,会这样自称的只有耄耋老人。刚才那具男尸骨龄有这么大么?
此墓疑云重重,张夭直觉最后那几笔落墨和风水有点儿关系,正打算问问周坎的看法,一扭头,却看见他面色铁青地站在耳室门口。
张夭见他脸色不善,纳罕道:“怎么,一个人过去吓着了?都看到什么了?”
周坎也不回答,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。手电筒的光渐渐弱下来,张夭也看不清他到底在看什么,只是觉得奇怪,西耳室里到底有什么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。随即半蹲在棺材里问他:“另一只手电筒还在你那儿吗?这只快撑不住了。”
周坎没有开口,他划了两下水,往张夭这里走动。张夭以为他是想看看有什么陪葬品,也没防备。过了几秒钟,头顶上挨了重重的一下,张夭头晕目眩地倒在棺材里,回过神来的时候,头顶的盖子正在缓缓被盖上。
“周坎你干什么……”张夭扣住那仅剩的一点缝隙,但是盖子在周坎的推动下和她相抵,缝隙纹丝不动。又僵持了一会儿,他下了狠心要将她关在里面,用更大的力气压过来。
她要是再不把手抽出来,毫无疑问手指会被夹断。
地下水将棺材淹了大半,张夭极力将脸露出水面,堪堪让水漫到耳朵部位。她拼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,感受着那股卷着腥臭的潮湿气体将她包裹其中,就像一团朽烂缠乱的头发覆在她的皮肤上,滑来动去。
张夭令这令人作呕的气体在肺部灌满、呼出、再次灌满,几次重复,然后蓄力。
短暂的寂静过后,张夭腰身猛地上挺,膝盖重重地顶在棺材盖上。盖子往上弹了一下,但很快又被压实。
周坎是铁了心要弄死她。
不知是不是幻觉,张夭听见在很远的地方有人骂了声“操”,但很快被耳边的水声盖过去了。
棺壁湿滑,根本毫无着力点,加上水的浮力作用,令人只能躺在里面等死。张夭缓了一下,刚才顶盖回落的时候她呛了几口水,现在整个呼吸道都火辣辣地疼。
但比起呛水的痛苦和她刚吞了泡过尸体的水,张夭还是更关心眼下另一个情况——一不小心,她又快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