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张夭可是放过豪言壮语的,面对眼前这幽深洞穴,未免显得无甚说服力。
周坎面对这扑面而来的阴气,玩笑道:“要不,我们还是站着进去吧。反正担架也没来得及订。”
漆文图郁郁寡欢:“我现在关网挂机还来得及么?”
张夭心情很凝重。随着他们的深入,鬼影不但没有如同预想中那样增加,反而几乎连一只鬼都看不到,倒像是被这洞穴反将一军似的。
“这里面太平静了。”张夭提醒道。
周坎取出手电筒:“事出反常必有妖,见招拆招吧。”
有了光线,顿时让人安心不少。漆文图的步伐也迈开了,再加上确认了GPS的正常运行,那个熟悉的漆大胆又回来了。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——“你们可小心点,这种山洞又阴暗又潮湿,说不定有奇奇怪怪的史前虫子,万一被叮了可够受的。”
他一边说一边停下来喷花露水,周坎觉得这人没救了:“你在山区喷花露水,就好像在告诉山里虫子,城里的米其林来了,你们快来咬我啊。”
漆文图气不打一处来:“那你倒是带个野味花露水下来啊,要不是你催催催催命一样,我买的药能放在车上忘了拿?”他说着继续低头捣鼓,连靴筒里面都不放过,生怕被虫子钻空子。
漆文图低头忙活的时候没觉得任何不对劲,但等他直起腰想归队的时候,问题就来了。
“人……人呢?”他不就是弯腰喷了个花露水的工夫,怎么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呢?
手电筒就被草率地扔在地上,像车灯一样明晃晃地直射他的眼睛,而刚才还走在前面的两个大活人,却是一个都看不见了。
漆文图咽了下口水,壮着胆子往手电筒那里走:“周……周坎?张夭?”
声音喊出去,像石子掷入水面,荡起一圈圈波纹似的回声,就如同那深深的黑暗中藏着一个东西,会学他说话。漆文图打了个冷战。
“你们别玩我啊,我……我把花露水给你们喷还不行吗?”他缓步挪动着,注意力从未如此高度集中过。
手电旁边有道坍塌造成的缝隙,光源虚虚地铺在入口处,可以看到那里堆满碎石、烂树叶,还有一些可疑的腐化物。缝隙的高度很可观,但是横向距离被碎石压缩,看起来只是勉强能过人。
就在漆文图拿起手电的时候,他余光里有个黑色的影子,突然动了一下。他僵在原地,冷汗直冒。
是错觉。是错觉。漆文图默默安慰自己,手电的光是这里唯一的光源,刚才他动了手电,那影子自然也会动。
如同嘲讽一般,就在漆文图僵住的这几秒内,狭窄的缝隙中,那个影子又动了一下。那影子细长,在它和漆文图面面相觑的时候,它甚至还举起手,轻轻挥动了一下。
神他么被鬼东西打招呼!漆文图抓住手电筒扭头就跑,一抬头却被一个更大的影子震慑住——“我丢,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个人!”
说那是个“人”,漆文图觉得都是抬举他。随着光线的移动,头顶出现了一个起码二十米高的暗影,而巨大影子的主人是个装扮奇怪的“人”。在有限的光线中,漆文图只能看清他穿一身古装,头发簪在头顶,皮肤白里透着青,脸上还有皮肤碎块像鱼鳞掉落一样,露出皮下斑驳的青筋血管。那两颗咄咄逼人的眼珠子即使在黑暗里也发着光,绿幽幽的,像狼,但没准比狼更危险。
漆文图一下子感觉呼吸被攫住,在压迫感之下本能地倒退了好几步,饶是漆文图的身高,也只能仰头九十度看他。
这次漆文图再管不了许多了,也顾不得手电筒不小心掉了,大喊一声转身狂奔。在这奇怪的洞穴光影中,他一边跑,一边看见巨大的影子却离他越来越近、越来越近——那东西在飞速地靠近他。
这河狸吗?
这不河狸!很不河狸!
漆文图只觉得心肝脾胃肾都要跑出来了,但是洞口却离他那样遥远,身后的死亡威胁又来得那样快,让他连遗言都来不及想,只能飞快地用断气音憋出一句:“我做鬼都不放过你……”
漆文图实在是跑不动了,就在他准备一个滑跪直接求好汉饶命的时候,一个令人定心的声音喊了他一嗓子:“小七,往左跑!”
往左?怎么往左?漆文图看了一眼,左边是死路,往左不就直接调头绕回去了吗?他当这是800米体测呢?早干嘛去了呢?
不管心里槽得多起劲,漆文图还是乖乖按照周坎说的,直接来了个笨鹞子转身,不忘跟人叫嚣:“没想到吧傻大个,你被我弧啦!”
就在他往回跑的空当里,漆文图发现那个古代巨人为了追他,不惜直接给自己来了个腰斩,上半身是压下来的——难怪那玩意儿动得那么快,这守武德吗?这很不守!
眼看那脑袋上的发簪就要直接令漆文图破相了,只听尖啸声随着一枚薄薄的五帝钱逼近,周坎大喝一声:“低头!”
漆文图直接弯腰来了个俯冲,被树枝绊倒后顺势滚到周坎那边,脑后炸开巨响,一块碎石借着惯性崩到他后脑勺上,生疼。
“嘶——”漆文图摸着脑袋上的包,爬起来,看见周坎身后的缝隙处影子摇动,立马紧张起来,“老老老老周!”
周坎的眼神如同关爱智障:“有那么老?”
漆文图的手指颤颤巍巍,很快张夭就走出来,正对他的手指头。漆文图愣住了,张夭顿住了,半晌问他:“你礼貌吗?”
缝隙中很多烂泥烂树叶和动物碎骨,张夭拿着另一个手电筒,一只脚陷在里面。周坎上前搭了把手:“你辛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