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坎按下电梯,却发现楼层是从顶楼的8层降下来的。但电梯慢悠悠地路过5楼,又缓缓地向下落去。
——还真有别人住进来了,见鬼了。
他索性穿过走廊,直接从消防通道冲下去。漆文图追问的声音飘在脑后,周坎来不及回应,一路不停地奔到一层,猛然推开消防门。
张夭好好地站在前台,正在和小妹聊天,闻声回头,看见气喘吁吁的周坎,皱了一下眉:“半夜锻炼,对心脏不好哦。”
“不是你让我下楼?”周坎扶膝喘了一会,刹那间心脏归位,很想来一句——你大半夜吓人才对心脏不好。
张夭也愣了一下:“不是你问我在哪?”
“……”原来是场误会。周坎摆摆手,瘫倒在沙发上顺气,听她和前台小妹聊天。
漆文图很快也追下来,大喘气的样子和刚才的周坎如出一辙:“我刚才在夭夭房间里看见……”
周坎冲他比了下食指,勾勾手喊他过来。漆文图顿时噤声,疑惑地看着前台那边正在交谈的二人。小妹声音不大,但大厅太过空旷冷清,有一点点声响都会荡起回音,因而那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和幽魅。
“……因为一直查不到原因,久而久之,各种传言都出来了,这里的生意也渐渐做不成了。其中最多人说的一个传言,就和荒州王有关。你们知道吗?听说这个荒州之所以在正史上找不到,就是因为它存在过,但却又没有存在过——荒州,根本就是一个鬼国。”
寒风从门缝中挤进来,发出夸张的尖叫。漆文图眼皮跳了跳,又往周坎那里靠近了些。
“当时中原的皇帝是庆陵帝,他一路征战,杀掉了敌国的将领和国王,将土地收为己有。国王死不瞑目,就带着自己的将军成立了一支由鬼组成的军队,靠吸活人血肉为生,这支队伍,就是荒州王的军队。后来这件事情闹大,越传越广,传到了庆陵帝的耳朵里。老皇帝怎么能放任以前的仇人在自己的土地上作恶多端?于是率兵出征,没想到这次却败在荒州王手里——毕竟人怎么能打得过鬼呢?庆陵帝和他手下的兵都被荒州王的鬼军队吸干了血,从此两支队伍一起覆灭,深埋于地下,这次他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,魂归尸首……”
张夭点点头:“也就是说,这事儿最后得到了圆满的解决。”
漆文图和周坎不约而同地看向她——你管这叫“圆满的解决”?!
前台小妹居然与张夭一拍即合:“是啊,我也是这么认为的。不过近几年一连串的事件都表示,荒州王就要复活,从底下爬出来了,所以那些被他吸干血的人才会怨气这么大,冒出来吓人、索命。据说荒州王的尸体现在还在陵墓里躺着,就像那个辛追一样貌似活人,所谓的‘赤狐玉’就是他用来吸活人血肉的器官,等他什么时候吸足了血,可能就要重新现世了。”小妹说到一半兀自嘟哝,“也不知道荒州王帅不帅,不过死后都能这么肆无忌惮,说不定他生前也根本就不是人呢……”
漆文图听得越发离谱:“荒州王是个抽水泵?他敢爬出来,我就敢让坎子把他滋回去。”
周坎礼貌地拉开距离:“我可没说。”
三人被折腾起来后,也没了睡意,加上张夭看了一眼时间,也已经快要早上五点了,于是干脆各自洗漱,出门吃早饭。
由于酒店的客源太少,干脆连自助早餐都取消了。他们随便进了一家附近的馆子,就着馒头点了两个小菜,又要了一壶酥油茶。放下菜单后漆文图问:“刚才那小妹妹说的故事,你们怎么看?”
周坎几乎想都没想就否了:“不可信,民间志异罢了。人们找不到原因的事情,总要去寻个理由,寻着寻着,志怪故事就出来了。首先庆陵帝是个迷信长生方术的昏君,一辈子也没打过几次仗。后来折损在青藏一带是真的,恐怕尸首也没能运回京城,但是这也侧面反应了他根本没有带兵的经验,还有人猜测,这次西南出征不过是皇子博弈的阴谋。其次我们手里有古地图,多半说明历史上曾经真有这样一个国家。最后,我们可能得想想,那邪门儿的赤狐玉究竟是什么。”
“不是说类似于陆地珊瑚的一种生物?”漆文图说道,“不过我也在想,就夭夭那次经历来看,这东西行动太敏捷了,和深海珊瑚简直是两个世界的物种。”
“这样一种生物会滋养鬼魅吗?一路走来,我认为这不是巧合。”周坎翘着二郎腿,疲倦地用手撑头,“这一带阴气久散不去,鬼魅众多,而鬼迷人心,又会生出更多的鬼魅。这样下去只是恶性循环而已,难以找到突破口。”
张夭似乎完全没跟上他们的思路,她一直在凝神沉思,突然冒出一句:“她说荒州王尸体如同辛追未腐,如果是真的呢?”
漆文图一愣:“姐姐,你可别再吓我了,你的意思是荒州王是个大粽子?还会晚上蹦出来吸血剔骨,白天再爬回去的那种?”
张夭的神情难以捉摸,她用一种幽深的眼神注视回去:“我的意思是,如果张重江的宝藏中有长生不老药——这个传说是真的呢?”
“这……这过于离经叛道了吧,简直就跟小学生拿着奥特曼变身器说自己拯救过地球一样。”漆文图虽然自己在车上问过一嘴,但也就是出于猎奇随口一问,他本质上没觉得这个传言是真的。并且一般来说,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是真的。
就连周坎都古怪地看了她一眼:“想要证明这件事,首先你要证明历史上真有荒州沉银这件事,其次你要证明张重江有长生不老药,最后你还要确认,荒州王是靠这笔财宝起家的。”
张夭眉眼低垂,半晌询问:“你们在这儿有人脉吗?关系不用多硬,能打听消息和传话就行。”
周坎想了想,他的直接人脉都在北京,要说在这边打听消息,那还真有点天高皇帝远。倒是漆文图对着手机看了看,一拍大腿说:“有啊,我家的驿站开在这附近啊!”
张夭收获了意外之喜:“你家还开驿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