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夭走在最后,往前看了一眼。
漆文图跟人聊得兴致勃勃,周坎比他们落后一截,不上不下的,像是有意放慢脚步,四个人拉成一条线。
周坎两只手揣在兜里,回头问她:“走不动的话可以求求我,没准儿我会背你呢。”
张夭狐疑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,像拍西瓜一样拍了拍他的手臂,评价道:“你太瘦弱了,我不忍心做这种事。”
张夭说完追上去,周坎反而成了落在最后的那个,深受打击似的碎碎念:“别这么说嘛,我好歹也是上过私教课的,只是事出有因没有坚持下来嘛。要不你教我?”
“跟我练体格,可是要每天五百个俯卧撑起步的。”张夭往他手腕上瞥了瞥,“学费嘛,我看你那只手表就不错。”
“这个?”周坎抬起腕子看了眼,“那不行,女人送的东西,可不能说转手就转手啊。”
还挺痴情。张夭轻松地抿了抿唇。
镇子小,很快就步行到老陈的住处。四四方方的一个院子,简陋的砖瓦房,打理后仍旧是他们想象不到的破旧。老陈没回来前,院子里乌漆嘛黑的,好像一个人也没有。
漆文图东张西望一番:“陈叔,您平时就自己住在这吗?”
“老伴走得早,女儿不在家,现在就我一个人住。”他踢了踢院子里的石子和树枝,勉强清出一块平地,“房子里面很挤,杂物也多,这么多人睡不下。你们进去睡,我打地铺凑合一晚就行。”
“在这儿打?”漆文图吃了一惊。
“山上蚊虫多,夜里风又大,到时候生病得不偿失。”张夭从包里取出一个简易版折叠帐篷,“我们带了帐篷,可以搭在院子里。”
张夭一个女生都主动这样说了,漆文图和周坎自然没有意见。他们返回停车的地方取帐篷,一路上山风四起,漆文图缩着脖子躲在周坎身后,疑神疑鬼地问:“这是阴风吧?是阴风吧?吹得我寒毛都竖起来了。”
周坎十分不齿:“鬼不吓你就算了,别自己吓自己。”这地方虽然阴气不散,但谈不上诡异的程度,尚且属于可控范围内。
但漆文图仍在后怕,加上刚才听了几个骇人的传闻,现在看哪里都像有鬼:“你刚才听老陈说的没有?这儿的情况还不算最严重的,最多是恶鬼拦路,往西还有更可怕的,那鬼都直接坐在你床头打牌,专门逮人阳火低的时候对你下手,悬案都出了好几个了!”
周坎见他信以为真的样子,挑挑眉问:“老陈真这么说的?”
“那还有假?”漆文图见他一脸戏谑,顿时垂头丧气,“算了,你在后边和妹子聊得开心,哪还有空管我的死活啊。回头我要是倒霉撞上厉鬼,就原地挖个坑,自己跳进去,不至于曝尸荒野。”
“男人,不能太记仇。”周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,打开后备箱,两个人吭哧吭哧往下抬帐篷。
“你怎么有脸说我记仇……”这帐篷质量好是好,空间也足够大,是从他们家专门店里带过来的,就是带的时候没想到这一趟条件会这么艰苦,早知道就选个轻便的装备。
他们抬着帐篷一路往回走的时候,漆文图不放心地说:“趁着你心仪的张女士不在,咱哥俩互相透个底——那个张夭,你怎么看?”
周坎无语:“你不是已经帮我下定论了么,还问我做什么?”
漆文图看他一脸不服,顿时来气:“你拉倒吧,你要不是看上人家了,动用你那些几百年不用的关系来争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,干什么呢?回头又不是不用还人情,骚不来找你,你还去惹它。”
见周坎无动于衷,漆文图就更急了:“我可告诉你啊周坎,大家都年轻气盛,荷尔蒙涌动是正常的事情,美女帅哥谁都喜欢,但你好歹要喜欢一个正常人吧。”
周坎就奇了怪了:“你女朋友,很正常?”
漆文图得理不饶人:“不比张女士正常?不说别的,就说我们走到红磨的时候进的那家鬼开的杂货铺,里面那张照片,你不也看见了吗?你就不觉得奇怪吗?”
那里面有张照片上的女人,和张夭长得一模一样。就算她在红磨镇出事以前就去玩过,可是——可是怎么可能呢?冲洗出来的照片都会打日期,照片右下角印着2006年。张夭说她比他们都大,可她的脸偏偏看着十分显小,就算她说的是真的,漆文图自己今年24,那张夭又能大到哪去呢?06年的时候,他还是个觉得北京城内全聚德最好吃的小屁孩呢。
漆文图想起来就冒冷汗:“你自己想想,06年是什么概念,你那会还是个刚断奶的小奶娃!”
周坎认真地掐指算了下,冷冷反驳道:“放屁,我那会早就开始喝壮壮豆奶粉了。”
漆文图气得连捧哏事业都放弃了。周坎向来心里存事多,他不想说的,你就是踹得他生活不能自理,他也屁都不会放一个。漆文图深谙此理,决定点到为止,要不一旦他那反骨的DNA动了,处理起来就更麻烦了。
闷头走了一会,周坎突然主动说:“如果照片上的人真是她,那么我猜她三番两次地往这边跑,是在找东西。就算照片上的人是她的亲属,也只能说明在找的这个东西,对他们家来说都是重要的。刚好,我也在找东西,回去之后我会试探试探她。”
眼看老陈的院子近在眼前了,漆文图忍不住嘴欠道:“悠着点啊,说不定你的心上人是位四十多岁的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