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改了敬称。
“那是梅花,曾经是我故乡特有花卉,因为被古代君王赐予各藩属国,现在遍布远东各国。不过,全世界的梅花花瓣都是五瓣,唯有我家附近的梅花是六瓣梅。”
安妮道:“所以,那只葵花洗是特别定做的喽?”
“当然。”
只为皇族服务的工坊,
特别定做的瓷器,
还有被送给克洛德王后的稀世紫珍珠项链,
如果只有一件还能说巧合,但是两件都来自于这位先生。
结论有且只有一个,这个卢米埃·拉罗格先生是一位王子殿下!
萨伏伊的路易丝道:“哦,拉罗格殿下,非常感谢您的礼物。我很喜欢。请问,这件瓷器怎么用。”
“随您高兴,尊贵的殿下。”
弗朗索瓦道:“哦,亲爱的拉罗格,我的朋友,这样的回答可不能让我的母亲满意。”
“是我疏忽了,陛下。葵花洗,其中的洗,是洗涤的意思。这一种器型的器皿,最初是用来清洗笔尖的。”
“清洗笔尖?”
“是的。我们常用的笔不是鹅毛笔,反而跟画笔有点像,前端是毛,所以每次使用之后都要清洗。不过东西是拿来用的,没有必要被约束。殿下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使用它,无论是用来养花还是用来放水果,都可以。当然,加个底座摆在桌子上,也是一件不错的小摆件。”
路易丝笑了:“哦,您的这件礼物实在是太合我的心意了。对了,您的衣服也很特别,请问上面青色的纹样,是您的家族纹章吗?”
“哦,是的。”
“它可真特别,请问它有名字吗?”
“是的,这是七尾凤凰(菲尼克斯)纹。”
“七尾?”
“是的。菲尼克斯纹有九尾、七尾、五尾和三尾之分。能使用九尾的,只有两个人。我的长子会继承我的七尾菲尼克斯纹,次子只能使用五尾。”
在文学院预科的三年,他也旁听过纹章学。
这是选修课,要考的,会记学分。
这也是他选择这件长袍作为他第一次宫廷宴会礼服的原因所在。
它上面的凤凰正好七尾。
朱厚烨了解纹章学,这个时代的西方人对纹章学更加精通。毕竟纹章学起源于十字军东征,而对于这个时期的天主教君主们而言,十字军东征就是圣战!是他们的圣职,也是他们对天主的义务!
能使用九尾菲尼克斯纹的,毫无疑问,只有国王和王后。这位拉罗格殿下能使用七尾菲尼克斯纹,肯定是一位亲王,等同于法兰西的奥尔良公爵。
他的长子能继承七尾菲尼克斯纹,次子只能继承五尾,这就是明证。
对方对纹章学的熟悉也证明了,如果不是巧合,那么他的确接受过传教士的教导。
这就没问题了。
萨伏伊的路易丝自认她已经弄清楚朱厚烨的身份。
她道:“原来如此。拉罗格殿下,再次感谢您的礼物,我也希望,你在法兰西宫廷里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。”
这却是萨伏伊的路易丝以摄政女王的身份,当众承认朱厚烨,并向朱厚烨保证他在法兰西宫廷里的待遇了。
“非常感谢,尊贵的殿下。”
大家回到各自的位置上,准备用餐。
包括安妮·德·皮瑟勒在内的诸多贵族都以为朱厚烨带给他们的震惊到此为止,却没有想到,等他们再度入座的时候,朱厚烨竟然从衣袖里拿出一只长长的匣子。
里面是一刀一叉一勺一双筷子,
刀叉是304不锈钢制,勺子是青花瓷长柄勺,筷子是铁木筷。
在场所有的人全部傻眼。
长桌上,上面的王座,一片寂静。
短暂地错愕后,朱厚烨恍然大悟。
按照史料记载,餐具是由凯瑟琳·德·美第奇带入法兰西宫廷的。她是弗朗索瓦一世的次子媳妇,是在波旁公爵打入罗马之后,作为罗马教廷和法兰西联盟的象征嫁入法兰西宫廷。
这个时候,波旁公爵还没有叛出法兰西,还是法兰西宫廷里一等一的人物,凯瑟琳·德·美第奇还在意大利的修道院里接受教育。
这个时代,意大利是文艺复兴的中心,是文化之都、时尚之都,而法兰西和英格兰等西欧国家还只是落后地区,上至国王王后下至贵族平民,无论有钱没钱有权没权,吃饭都是用手抓。
用餐具吃饭的朱厚烨立刻成了宴会厅里的异类。
克洛德王后道:“拉罗格殿下的餐具真是方便。我们怎么没有想到呢。这样就不会弄脏手指了。”
朱厚烨笑道:“那王后殿下要不要试试?”
立刻就有侍从从朱厚烨的手里接过匣子。
国王的母亲路易丝拿了瓷勺,王后克洛德拿了叉子,国王弗朗索瓦拿着餐刀很久没有说话。
克洛德王后的妹妹,刚刚回到宫廷的勒妮公主很不高兴朱厚烨两面讨好的行为。
在她看来,朱厚烨既然是她姐姐克洛德王后引荐给宫廷的,自然就应该是她们姐妹的人。他完全没有必要讨好国王的母亲,谁都知道,国王的母亲跟她们姐妹是对立的。
勒妮没好气地道:“拉罗格殿下,不经允许把刀具带到国王面前,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呢。”
“危险?只是没开刃的餐刀而已!”
弗朗索瓦笑道:“亲爱的拉罗格,请别在意我的小姨子的失礼,她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。不过,您的餐具可真特别。看上去不像是银质的。它用的是优质的钢材吧?”
“是的。这是不锈钢。如果餐具上带着铁锈,那实在是太扫兴了。”
众贵族都附和着笑了起来。
波旁公爵夏尔三世关注的却是:“不锈钢?这种钢材是不生锈的吗?”
“是的,这种钢材因为不容易生锈而得名。具体的工艺详情,我也不清楚。”
“您也不清楚吗?”
“是的。它属于军事机密,有资格知道的,除了相关人员之外,就只有君主。其他人,哪怕是君王最宠爱的兄弟,探知这些机密也等同于叛国,轻则圈禁,重则秘密处死,对外则是染病身亡。”
听得弗朗索瓦和在场的贵族们都是心中一颤。
萨伏伊的路易丝道:“哦,天哪,先生们,在女士面前就不要说这样可怕的问题了。弗朗索瓦,我们也让铁匠打些餐具吧。它们的确很方便。”
“是的,母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