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这几年做了些什么?想到这里,李关山如坐针毡。
不久之后,李关山收到了老丈人给他的信,信中格外客气,可说的话却让李关山冷汗津津。
老丈人先是回顾了一番和李关山结识的经过,然后说嫁女是为了结两姓之好,一开始小夫妻和睦,他这个当丈人的也高兴,谁知变生肘腋,女儿因为失女而性情大变,居然搬离将军府不侍婆母,他这当父亲的也无话可说,近来听闻女儿女婿形同陌路,他想了又想,不便耽误‘将军前途’,请李关山把他女儿休了吧,‘家中老妻思念女儿,正好让她回来膝下尽孝’。
也同儿子们商量过,都愿意留大姐在家安养,‘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,也不枉这几年的夫妻情分’,过后婚嫁都与对方不相干,既不能保留秦晋之好,也别互生怨怼,好合好散才是!
老丈人居然想让女儿和他和离!
夏大人看人虽然比较准,李关山确实有能耐,可谁知道他的老娘居然是个泼皮无赖。
现如今孝道大过天,做长辈的可以耍无赖,晚辈却不能不孝,再如何,夏素白搬离将军府不理婆婆,那是不占理的,只夏家和李家家世悬殊,夏素白这么做,李家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,换了家世相当的人家,夏素白早就被休了。
不过家世相当的人家,婆婆即便不喜媳妇也不会如李婆子一般无赖撒泼,浑不顾体统。
一开始夏家还想观望一下,看看李关山能不能处理好老娘和女儿之间的关系,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,夫妻俩还是不明不白的混着,夏家岂有不疼女儿的道理。
这世上确实有娘家视出嫁女为外人,哪怕女儿在夫家被虐待也劝和不劝分,但还是有疼女儿如珠如宝的人家。
夏家就是,夏大人三子一女,夏素白还是长女,自小就同母亲一起照顾弟弟们,姐弟们关系颇为和睦,夏夫人得知女儿的遭遇哭了不知道几次,连带夏大人也吃了不少挂落。
既然女儿已经对李关山没了情意,那还待在边关干嘛,离了回来,夏家不缺女儿一口饭吃。
丈人家这个态度可是让李关山失魂落魄,他是不满妻子和母亲不能和睦相处,现在丈人要他和离让夏素白回去,李关山的脑子却异常清晰起来。
他离不开夏家,离不开夏素白,他绝对不能和夏素白和离,这不仅仅关系到他的前途,而是他发现他对妻子是满怀爱意的,他不能容忍夏素白离开他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。
李关山甚至也明白老丈人这封信真正需要表达的意思,要是真的希望女儿女婿和离,就不会单单送一封信过来,而是会派一个小舅子一起过来,甚至会让燕王殿下出面强让李关山和离。
可丈人只在信中说的坚决,小舅子却没来,那是给他最后一个机会,要是他一如既往的糊涂,他就只能和夏素白分开了!
李关山定了定神,回到别院,没有惊动夏素白,只把当初跟着妻子回去接老娘的奶妈叫来,询问当初的经过。
奶妈憋了好几年了,见李关山问起,就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,“……不是老奴说狂话,小姐从小知书达理,哪里受过这等磨搓,老太太不心疼人也就罢了,还往死里作践,夫人都忍了下来!”
李关山觉得呼吸都困难了,当然他也没有只听奶妈一个人的话,还去问了当初的护卫,护卫谨慎道,“将军,属下虽然是个粗人,也觉得当初老太太太会折腾了,夫人原本不用把孩子生在路上,是老太太一再折腾,不得已夫人只能半路产子,过后也是老太太主动要求抱孩子,却听闻流民要来,就自己先忙忙的上了车,让那昏婆子去抱孩子,谁知道那昏婆子把个木桩当孩子给抱了,知道后属下即刻带着人回去寻找小姐,只是踪迹全无了!夫人悲伤难耐,却因为当初流民就在身后,她为着老太太和大家的安危着想才下令前行……”
李关山心里终于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来。
他回到将军府外院,定了好大一会儿神,叫来管家,“叫人牙子来,把那些女人都卖了!”
管家吓了一跳,“哪些?”
李关山揉额头,“还有哪些,老太太给我塞的那些,都卖了,一个不留!”
都是李婆子买来服侍李关山的妾室。
管家犹豫,“那生了孩子的两位姨娘呢?”
李关山苦笑,“什么姨娘,夫人接了哪个的茶?都卖了!”
妾室要给正室敬茶,只有正室喝了茶才代表接纳你这个妾,李关山将军府里这些女人连通房都不是,只是奴婢罢了,两个孩子也是婢生子。
李婆子什么都不懂,只认为自己给了儿子的都是妾。
管家赶紧应下,一边去找牙婆一边带人去后院拿人,很快将军府后院就鸡飞狗跳起来,两个孩子也呜呜哇哇哭的震天响。
李婆子被惊动,一叠连声问怎么回事,周月娥得知是表叔要卖那些个妖精,她心里高兴,反倒劝着姑祖母,“说是表叔下的命令,姑祖母可不能为了这些人和表叔生分啊。”
李婆子生气道,“那他也得和我说一下,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,说卖就卖,那三郎四郎的娘得留下,把人家娘卖了像什么话!”
可这府里到底是李关山说了算,他说全卖,李婆子也留不下,那两个有孩子的妾怂恿孩子去李婆子那里闹,周月娥抢先一步呵斥奶娘不好好管孩子,让她们把孩子抱去了偏房。
周月娥还对李婆子道,“姑祖母,不可和表叔闹出来,表叔是将军,您一哭二闹的只会让表叔面上无光!”
李婆子的三观早就固定了,周月娥却是在边关长大的,她知道外面无人看得起姑祖母,可她却只能依靠姑祖母。
牙人一叫就来,那些女人却一个都抓不到,实在是将军府不像样不是一天两天,现在管家叫几个人去抓人,他们本就忐忑,不敢放开手,那些女人油滑,抓了半天一个都没抓到,听说爬架山的爬假山,爬树的爬树,爬墙的爬墙,还有个自己撑船去了湖心。
管家难堪的过来回话,李关山愣了一下,明白是往日自己纵容的后果,母亲没来的时候将军府多么安定啊,哪有这种奇葩事。
李关山苦笑了一下,抹了把脸,沉着脸道,“倪大,带一队人进去,把她们都抓来!”
这是李关山的护卫队,管家这才相信将军是真的要卖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