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江城平时很听他哥的话,应该说不得不听。毕竟他哥掌控家里哥几个的财政大权,当然不能跟他对着干。但是最近几年曾贤温和了很多。这种温和分为很多个方面,一是他退出一线不在外头抛头露面了,反而找了份普通人的工作去一个小律所当律师,也不知道图啥。二是他的性情也温和起来,要轮到十年前的曾贤,有人在他面前干点不顺眼的,他能刨了人家祖坟。对此季家老大曾说过一句话:“法制健全了,老三也不能逍遥法外了。”
他说话的时候沧桑地抽着烟,一副苦尽甘来的模样。
季江城当然是怕他哥的,但对比起从前在他哥面前大气不敢喘的那时候,现在他不仅觉得他哥干涉自己赛车不是很有道理,还觉得他哥给自己带了绿帽行为作风有点儿问题。
所以看到曾贤开着车下去的时候,他犹豫了一下,没动。
坐在他边上的那个姑娘从惊魂未定之中反应过来,忽然问了一句:“那、那是季少啊?”
季江城扭头看了对方一眼。那姑娘跟齐眉长得三分像,大大的眼睛里竟然充满了一种憧憬和崇拜的目光。看得季江城顿时心头一阵火起。
他喜欢赛车也就是因为他赛车比别人牛逼。那些姑娘坐在边上,看着他开第一,总是用这种憧憬崇拜的目光看他,让他觉得自己比别人都厉害。现在曾贤二话不说后来居上,直接一路超到他跟前把他逼停,要不是这是他哥,他真能抄家伙找人算账。
季江城以前对曾贤是无条件崇拜的,可现在有点憋不住了。腹部的火苗一阵阵往上窜。上车之前喝了点儿小酒,酒精和还未消退下去的肾上腺素让季江城腹部的火苗变成一阵邪火。火山文学
“他有什么好?!”
季曾贤不让他干的事,他这回偏要干!谁让他先动的手?!
季江城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,一脚油门踩死,车速瞬间飙升,非但没有跟着曾贤下山,还继续一路往上飙去!
而跟在后头都一个个紧急刹车的富少们此刻都看傻了,有人坐在车里喃喃道:“季江城出息了啊,敢跟他哥对着干了!”
有人兴奋头一上来,跟着也继续发动跑车追了上去。
曾贤开出没两秒就听到背后一阵马达轰鸣声,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季江城的车竟然还加速继续跑,禁不住眯起了眼,“呵”地笑了出来。
接着他直接加速倒车,截开两辆跟上山的跑车,在被截车心惊胆战的紧急刹车下,他单手快打方向盘,油门同样踩死,引擎和轮胎同时发出剧烈的轰鸣声,车速四点四秒内达到百码,两千六百多公斤的车身在狭窄的盘山公路上仿佛一条重型巨蛇,惊险穿过所有位列在他前方的车,紧追季江城的兰博基尼而去!
所有被银色巨蛇擦身而过的车,不约而同猛踩刹车,几乎被强烈的风压引得打偏方向盘。还有几辆直接在原地漂移出两个圈,惊魂未定地刹在山坡上。
几个富少的腿都在发抖,好半晌才一个个爬出车,仰头往上去,只见银色迈巴赫又一次追上兰博基尼,两车同时加速,互相咬死,一路登到顶点。
山顶最高是盘山公路的最高点,通常他们会把目的地设立在那里,因为再之后公路就会下行。半程跑道是他们这群万票的极限了,没人能跑完全程。
山顶上有人在目的地安全区等候,他们不知道山下发生的事,只见到一辆兰博基尼冲上来的同时,不待他们欢呼,另一辆银色迈巴赫也出现在他们视野里。山顶的公路距离山崖只有十米距离,两车却没有半分减速的意思。
季江城看着跟自己并驾齐驱的银车,透过车窗,看到了对方的面无表情。季江城再猛地回头看向前方的山崖,头脸两侧全是淌下的汗。
再不刹车就来不及了……
季江城再度看了一眼曾贤。银色车身没有减速,车头已经隐隐越过自己的。
山崖越来越近,他闭紧眼睛,猛地踩死了刹车——
轮胎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响,身旁的银车却以一个疯狂的速度超到他面前,季江城睁大眼睛,瞳孔都惊骇得扩大,他的嗓子里禁不住大喊出一声:“哥!——”
银色迈巴赫在他身前猛地一打方向盘,车身直接横打,同兰博基尼向着一个方向滑去,轮胎几乎到了摩擦极限,强烈的橡胶灼烧味弥漫开来,在兰博基尼停下的下一秒,银色迈巴赫也停住了。它的车身距离崖边仅仅一米,还不够一个大男人站的。
季江城浑身的血液都仿佛逆流了一遍,腿和手都虚软无力。迎着夕阳,他看不到曾贤背光的面孔。车厢里闷得厉害,充斥着一股奇怪的腥气。他打开车窗想要呼吸,才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。
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横在面前的银色蟒蛇。只见车门从侧边打开,一米八|九的高大男人沿着悬崖的那一边走下来,仿佛走在宽阔的平地上。他将季江城一把从车里拖了出来,一拳打在了他的颧骨上!
所有旁观的、跟上山来看热闹的富少和姑娘们都吓得一动不敢动。
曾贤这一拳直接打得季江城掉了两颗牙,鼻子和嘴里都冒出血来。
“这拳替爸妈打的。”曾贤的声音低沉得可怕,顶着趴在车上的季江城,眼神里冷得掉冰渣子。
季江城整个脑子都是晕的,耳朵里嗡嗡直叫,曾贤的话像一把电钻钻进他的脑子里。季家父母都很反对他赛车,因为危险。尤其是季江城老喜欢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搞民间赛车,专门挑刺激的玩儿法。
曾贤警告过他很多次了,但他死性不改。季江城也就是仗着曾贤不敢真的对自己动手。
现在,小时候他见过的曾贤仿佛又回来了。那种恐惧袭上心头,他的两条腿抖若筛糠,扒着车身,惊恐地看着曾贤。
曾贤又提起拳头——“这拳,我自己的。”
一拳又将季江城的另一边耳朵打得嗡嗡作响。
季江城一个踉跄,直接摔倒在地上。
曾贤很久没有亲手打过人了。他见到的都是西装笔挺彬彬有礼的律师,或者指使手下带人背后处理的老板。他忘记了,十年前曾贤可以拿着刀冲进京城的赌场——
曾贤将季江城从地上一把提了起来,声音不轻不重的:“我多年不做大少,怎么,敢对我有意见了?”
季江城的脑子里嗡嗡的,酒也吓醒了,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有坑,为什么要去惹三哥。
曾贤盯着季江城脸上的血,轻轻替他擦了:“你听好,我是喜欢齐眉,是正当追求。你跟她已经分手了,希望你不要再打她的主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