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峰不说话，巴琪方又调侃了他两句。被这么一打岔，巴琪方也没心思挖曾贤的底细了，因为身边就有个大威胁，简直是绿茶中的战斗机。明明已经泡到了金菲，竟然还想泡齐眉，而且闷声不吭就刷了好感。

饭吃完后，巴琪方回去的路上一直冷着脸，走到半路在寝室外头把来峰堵住了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来峰看着巴琪方没有说话。

“想脚踏两条船啊？”巴琪方的脸上还带着仿佛开玩笑似的神情。

来峰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我本来就喜欢齐眉。”

巴琪方的脸色变化了好几下。

“我跟金菲只是朋友，我主要是想通过她认识齐眉。”来峰说。

这话别人听了可能还会信，巴琪方却是不可能相信的。如果只是朋友，犯不着半夜里还在那儿煲电话粥，也犯不着每天晚上都偷偷溜出去跟人约会。来峰的人设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忧郁音乐小王子，他如果只是想通过金菲认识齐眉，根本用不着打破自己的人设做那么多没用的。无非就是够不着齐眉，先泡个金菲搞点儿资源，结果发现齐眉竟然还挺喜欢他这一款，心思就又开始活动了。火山文学

“都是兄弟，你装什么呢，”巴琪方仿佛半开玩笑着说，“我还能拦着你？但是如果这件事让金菲知道，就不好了。”到时候别说齐眉，跟金菲都没得朋友做。

来峰没有说话，神色倒是软了些。毕竟巴琪方仿佛站在他这一边，当然他也怕巴琪方把事情抖露出去，所以必须要跟巴琪方保持好关系。他扯了扯嘴角，勾搭住巴琪方的肩膀：“那你千万别跟别人说，我现在就想追齐眉。”

巴琪方的脸上挂着笑容，说着：“好，我肯定不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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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琪方和来峰从饭店门口与齐眉和曾贤分别之后，齐眉的假笑就放了下来。她自然而然地就要上曾贤的车，可车门却被曾贤摁住了。

齐眉诧异地看向曾贤，只见对方用一条胳膊横在自己面前，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很高大，他的背上、头发上都蒙上了一层清辉。

曾贤说：“拿我当挡箭牌？”

齐眉愣了一下，这才感到紧张和尴尬。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，硬着头皮说：“你想多了，其实就是正好碰到吃个饭……”

“还倒打一耙？”曾贤差点乐了。

齐眉抿了抿嘴，认错态度良好：“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曾贤放下了手，给她打开车门。齐眉顺势上了车，被曾贤载着来到了江边兜风：“说说吧。”

齐眉总觉得有一种被拷问的感觉，但是抓人当挡箭牌这事不被发现也就算了，被发现了那确实是她理亏。齐眉想了想，说道：“就王佳人，你知道吗？”

曾贤也追了齐眉的《逃脱神秘城》那么久了，当然知道这个姑娘。于是他点了点头。

“就是这个巴琪方吧，渣了她，所以我看不下去，就想报复他。”齐眉简单将巴琪方和王佳人之间的事讲了一遍。

曾贤之前在齐眉身上感觉到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。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齐眉喝多了在他车上说胡话，说有许多人欺负她。

曾贤状似无意地问：“你跟王佳人关系这么好？”

齐眉想了想：“主要还是经历相似，能共情……”

“什么经历相似？”

齐眉咯噔了一下，愣了半秒说：“被渣啊，季江城不也是个渣男么？”

曾贤于是不问了。

原来女孩子的共情能共情到那么远。原来季江城还是罪魁祸首。

两人走了一会儿，曾贤还是忍不住问：“所以这就是你的报复方式？”

齐眉也问道：“什么是我的报复方式？”

“先让人爱上你，再甩掉他？”

齐眉有些心虚，但是仔细想了想，好像她对于那些前男友们的基本策略都是这样的。因为她受过那样的苦，就也想让他们尝尝那种味道。只不过针对每个不同的人，还要再加上因地制宜的策略，精准打击他们别的方面。

“眉眉，”曾贤又叫她了，这称呼让齐眉差点又莫名其妙地哆嗦了一下，“如果他能干出伤害别人感情的事，那他本不可能受到跟你一样的伤害。那样的人注定无法投入深情。”

曾贤的话让齐眉下意识想要反驳，却又在一愣神中惊觉他说得对。

不管是季江城还是周正，哪怕齐眉报复了他们，他们也不会因为感情像她一样痛彻心扉。他们自始至终不会深入地投入一段感情，因为他们都是自私的人。自私的人决不会彻底敞开自己的心，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。

齐眉敞开了自己的心，给了他们伤害自己的武器，但是他们不傻。真正让他们感到后悔的，是齐眉针对他们其他方面的打击。比如齐眉直接撞断了季江城的手和腿，比如齐眉让周正身败名裂。

齐眉定定地思考了好一会儿，才慢慢地说：“那你觉得，应该怎么样让他们付出代价？”

曾贤的注意力在齐眉的“他们”上停顿了半刻，然后说道：“他在意什么，就毁掉什么。如果只是报复一个人，你不必出面，让一个恶人后悔，也是多此一举。所以你想要的究竟是报复，还是让他们后悔呢？”

齐眉惊了一下，细细咀嚼曾贤的话，好半晌说：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。我觉得他们很可恶，想要让他们后悔自己做过的事，对别人造成的伤害，但是你所说的对，他们很可能根本感受不到，不会因为和受害者同样的理由后悔。”

曾贤又说道：“你想让他们后悔，心里真正放不下的究竟是什么呢？”

仅仅是看不过去，是做不到不惜做坏自己的名声也要搞臭对方，也做不到花那个大力气与宝贵时间让一个陌生人爱上自己再甩掉。齐眉有工作有事业，她这样性格的人理应不会那么做，但偏偏在这方面却又那样极端。

齐眉却因为曾贤的话陷入了沉思。

她心里真正放不下下的究竟是什么呢？

是他们将自己的真心一次次践踏，是他们不断毁掉自己对人性美好的憧憬，是他们让她再也无法拥有信任的能力。

齐眉缓慢地说：“看多了这样的人，我就会丧失信任别人的能力了。”

曾贤沉默了一会儿，说道：“你心里真正放不下的，其实是能够相信人的自己，是吗？”

齐眉顿时抬起了头，看向曾贤。

曾贤没有再说话，他们缓慢地开着车，江边的风很冷，于是也没有打开窗。车里的深夜电台流淌出和缓的音乐，像是要将整个城市浸没在墨一般的温情里。

齐眉心想，是啊，她放不下的是那个身心健全的自己，那个没有受到伤害的自己，那个有勇气面对任何人和事，坚信自己拥有光明未来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