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我是慕容卿的师傅，但他最恨的人便是我。

难道我跑到他面前，端着师傅的架子对他说：“为师以为，你也差不多了，适可而止吧。”他就能回去不成？

我浑浑噩噩地随他到了对阵之处，正好看见文翰仙长一剑向着慕容卿刺过去。

而慕容卿则完全不退，亦是一剑向文翰仙长刺去，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。

卫炎用力一推我，在我身后道：“拜托了。”

不是，你推我干吗？君子动口不动手啊！

我修为被封，他却是元婴中期的修士，这一推，我身不由己地飞了过去。

好巧不巧的，我正正地向着慕容卿手中的剑冲了过去，于是那把剑深深刺入我的身体。

我觉得卫炎是故意的，虽然我没有证据。

剑一入体，我知道我已经无法拯救。

反正必死无疑了，死前我就做件好事吧。

我徒弟冲过来抱住我，他怒火中烧地瞪着我道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我怎么来了，还不是被你的攻设计了？

按照惯例，人死之前肯定得说一些煽情的话，我想了想，实在也没啥好说的，我最后悔的一件事，就是不应该逼着慕容卿双修。

我道：“徒弟，要是有下辈子，为师肯定不逼你双修了，为师错了。要不你就回去吧，给修真界留一条活路，你看好不好？”

慕容卿的眼睛红了，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，我觉得他似乎要哭了。

我是不是还应该说些啥？但是我说不出来，太疼了。

那些话本里面，人死以前，总能巴拉巴拉说一大堆话，他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？

反正我办不到。

我疼得实在说不出话，他说：“你为什么要挡在我身前？”

我也挺想说：为了你，我心甘情愿。

但事实上我是被卫炎推出来的，而且我说不出话，我一张嘴，就吐了一大口血，我说的最后一个字是：疼。

然后我就闭上了眼睛。

我的身子晃了晃，慕容卿冲过来抱住我，如同上一世最后的那一刻。

他眼睛红红地看着我，似乎要哭了。

他渐渐和上一世的那个人合二为一，那个时候，他为什么眼睛也会红？他不是最恨我呢？

我觉得我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，慕容卿到底是不是断袖啊？

现在也来不及想这个了，我是不是又要死了。

想我复活了一次，好不容易修成了元婴期，却立刻就要死了吗？还不曾仗着身为元婴期修士在修真界作威作福呢，这便要踏上前世的复辙？

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？

前世我临死以前没来得及说上一堆煽情的话，这辈子一定不能给自己留下遗憾。

于是我从慕容卿七岁开始说起，言简意赅地将每年的大事说了一遍。

所谓的大事，无非就是修炼到了瓶颈，我怎么帮助他提升。或者他在某个刮风下雨的夜里生了病，我抱着他冒着大风雨前往药王峰寻医治病。还有逢年过节，别的峰都老少团圆，热热闹闹，我们玉女峰师徒两人相依为命。

说得我都热泪盈眶了。

卫炎好奇地站在旁边听我说，听了好半天，忍不住打断我道：“你为何要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？”

我幽幽地叹了口气，“我被剑气穿过，估计是活不久了，我要在死前把未了的事情都交待给我徒弟。”

卫炎和慕容卿一言难尽地看着我，慕容卿道：“你有何未了之事？”

我道：“徒弟啊！”

我觉得我必须要流几滴眼泪，但抹了半天，一滴也没有。奇怪，明明被剑气穿体而过，倒也不是特别疼，难道因为我已经是元婴期的大能，连痛觉都不那么明显了？

我道：“徒弟，你呢其实身世不凡，以后你总是会有出息的。为师求你一件事，等你有出息了，你能不能看在昆仑山养了你十多年的面子上，放昆仑山一条活路？”

卫炎掩着嘴偷笑，他显然不相信我现在说的话。

你就笑吧，总有一天，你会知道我所说的全是事实。

慕容卿皱眉看着我，道：“这便是你的未了之事？”

我点头：“徒弟，只要你答应为师，为师死也瞑目了。”

慕容卿道：“行，我答应你。只不过，你不必死也瞑目，你又不会死。剑气不过是从你的肩膀穿过，肩膀上受伤就要死，我觉得很难。”

我呆了呆，刚才被剑气穿过的瞬间，我想到的是前世，完全没注意我自己的伤势到底如何，原来，我根本不会死。

那你眼睛红什么？搞得我以为我马上就要归西了。

我双眼一翻，直接昏了过去。

卫炎哈哈笑道：“阿玥你可真有意思，我越来越舍不得放开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