唤了几声,小桃始终听不见江璃的回应,她拨开草丛顺着江璃之前走过的脚印,一路来到江璃布置完毕的现场。
没有人……
小桃面色唰地变白,嘴唇微微颤抖,试探道:“小姐?”
没人回应。
“啊啊啊啊!!!”
“快来人啊,小姐不见了!”
……
祁遇慌张赶到时,整个人急出了一身汗,他微微喘着气,亟道:“小姐呢?”
小桃哭着道: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!我们走到树林里时,小姐说她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,让我在这儿等她,可我在这儿等了好久,也没听见小姐唤我。等我寻着小姐之前留下的脚印一路找过来时,早已不见小姐的踪影!”
“小……小姐,定然是遇到危险了。”
闻言,少年那双不含任何温度的眼扫过去,小桃顿时一缩,吓的赶紧闭上了嘴不敢说话。
有一侍从走过来,道:“旁边树皮发现被砍的痕迹。”
祁遇眼神凌冽,连忙抬步跟着侍从走到被砍的树面前。那棵树年代久远,树干粗壮,枝丫茂盛,周围的草丛依稀有被践踏过的痕迹,而树皮被砍……
“是刀伤。”只一眼,祁遇就看出了是什么兵器,他将树皮摩挲一遍,又低下头四处打量不知在找些什么。
彼时正值正午,日光倾泻,温度正好,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折射出耀眼的光。祁遇眼神一缩,俯下身仔细翻找一番,手指忽然一顿,将东西拾了上来。
小桃“啊”了一声,惊讶道:“是小姐的耳环!”
碧玉耳环此时正被祁遇紧紧攥在手心当中,他垂眸,眉头皱的紧紧的,忽而站起身,吩咐道:“不能再耽误了,小姐遇到危险了。你们现在立刻回月城报信!”
“那你呢?”
祁遇没答话,只是将耳环收起来放在怀中,须臾,转身向山上奔去。
留下几人面面相觑,半晌,小桃一咬牙,“走!我们赶紧回去找城主,他一定会来救小姐的!”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山上的虫鸣声吱哑乱叫,天气寒冷,江璃一边哈着气一边赶路。幸亏今日没下雪,不然她怕是要冻死在这儿鹿鸣山上。
“拜托拜托,让我赶紧找到人吧。”
江璃望着天,双手合十,诚心发愿:“我不想走路了,请让山匪找到我,然后抬着我上山吧。”
系统:【……】
不知是否是江璃祈愿奏效,没等她走一会儿,后边便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。草丛晃动,动静颇大,江璃停下脚步,好奇地望着身后。只见,从草丛中钻出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,汉子满脸络腮胡,头戴红巾,身量八尺,手拿开山斧正在为身后之人开路。
见到江璃的那一刹那,汉子惊住,怔在原地,口齿不清道:“老……老大,这这这这儿有个……”
“这这这什么啊?”草丛又是一阵摇晃,紧接着从里边钻出来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,男人有着一双小眼睛,八字胡,尖嘴猴腮脸,穿的倒是整齐。见汉子呆在原地,一巴掌挥过去,“慌什么?”
“不……不是,老大,这儿有个女人!”
“女人?”被称作老大的人看向扶璃眼睛一眯,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后,笑眯眯道,“哎呀,又送上来一个女人!看来我耗子是走大运了,今日下山一趟竟然能抓到两个女人,瞧瞧这一个个长得水嫩嫩的,不错,不错哈哈哈哈!”
络腮胡汉子结结巴巴道:“老……老大的运气,向向来好的很很很……”
话未说完,耗子一脸嫌弃,又是一巴掌挥过去,“闭上你的嘴!治不好你的结巴就不要说话了。”
“是……是是,老大!”
耗子:“……”
“请问,你们是山匪吗?”
两人连忙将注意转向江璃,面前的姑娘穿着一身绣有枫叶的红衣,戴着个红色的斗篷,只露出来半只小脸,隐隐绰绰间,只瞧得一双明溜溜的眼睛。
面对这么一人畜无害的姑娘,任谁也凶不起来。耗子放轻了语气,避开了江璃的问题,笑眯眯道:“小姑娘,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?”
江璃:“我与仆从出来游玩,意外迷了路,你们可以带我下山吗?”
耗子与络腮胡惊觉不对,对视一眼,满头雾水。
仆从?
又有大小姐来鹿鸣山旅游了吗?
心底涌起一抹古怪,耗子径直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江璃恍若不知,故意作出一副纯真的姿态,眨眨眼后如实告知:“江璃。”
耗子一把拉住络腮胡转身窃窃私语:“大王说让我们抓的那个女人名字叫什么来着?”
络腮胡干巴巴道:“好,好像……是,是叫,江江……”半晌,猛地一拍脑袋,“江璃!”
“是叫江璃!”
耗子转过身瞥了一眼站在原地乖乖巧巧等他们说完话的小姑娘,复又钻回草丛中向另一边原地安置的小队问话,少顷,得到回答:“她说她姓孟。”
耗子如遭雷劈,愣在原地。
妈呀,抓错人了!!
“老老老大,怎么了?”
耗子伸手一指,咬牙道:“没怎么,抓她!”
*
被山匪一路扛着上山关进地牢里后,江璃果不其然地看到了被关在她对面牢房里的女主。她缩在角落里,浑身脏兮兮的,头发凌乱一言不发。
见状,江璃还有心情打招呼:
“嗨你好!”
孟忻愉一脸懵逼,但还是抬起手臂象征似的挥了挥,“你好,你也是被抓来的吗?”
江璃点了两下头,“是的。”她抬起手腕给孟忻愉看,嫩白的皓腕上一片红肿,“他们太粗鲁了,都给我绑红了。”
眼前的少女差不多十四五岁的年纪,嘟着嘴一脸愤怒地控诉着劫匪的暴行。
孟忻愉抿抿唇,安慰道:“你你别害怕,会有人来救我们的。”
在被抓之前,她在原地留下了几号,若是柳燕平能看到的话,一定会来救她的。
江璃:“我不害怕,倒是你,你害怕吗?”
闻言,孟忻愉一噎,“我……”想说自己不害怕,可事实上她怕的要死,一路上被山匪堵着嘴五花大绑的捆上来的,她不敢吭声,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彻底失去了性命。只仅仅是被抓就还好,还有出去的机会。为此,她一路忍着,直到劫匪问她的姓氏:“你叫什么?”
“孟,我姓孟。”
“老大,她说她姓孟!”
紧接着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响起,孟忻愉的脸骤然一白,那一瞬间她几乎是立即意识到,山匪们抓错人了。而她刚刚那一句话,间接又害了另一个女孩子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嗯?”江璃不解:“什么对不起?”
孟忻愉老老实实道:“害你被抓,其实当时他们已经抓住我了,如果我没说我的姓氏的话,他们可能不会抓你。”
闻言,江璃忽地一笑:“我才要说对不起,他们本要抓的人是我,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的抓了你,害你受苦……这样说来,该说对不起的自然是我才对。”
“不,我也有错。”孟忻愉低下头反省。一边反省一边偷偷打量着对面笑的甜美的少女,越看越觉得心虚。
这算怎么回事?
人家这个年纪正是花季少女,而我一个二十几岁的老阿姨重回十几岁的身体,实在是没脸让小孩背锅!
“不,你没错。”江璃道。
“有。”
“没有!”
“真的有!”
“真的没有!”
“真的真的有错!”
“好吧……是你的错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沉默一瞬,忽地发出一阵笑声,“哈哈哈哈……”江璃捧腹大笑,孟忻愉也笑的直不起腰,腹部渐渐抽搐,江璃连忙举手示意,“不,不行,不能笑了,我肚子疼。”
“我我也是。”
“呼。”江璃先止住笑声,吐出一口气,擦拭掉眼角的晶莹,“介绍一下,我叫江璃,是山匪要绑的人。”
隔着牢笼,孟忻愉回以笑意,“孟忻愉,是个路过结果被当做江璃抓起来的倒霉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