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需要注意的大致就是这些了,我到时候不能在你身边随时看着,你跟欢欢两个人互相照应,保护好自己最重要,知道吗?”
梁河像个即将送爱女远游的老母亲一样坐在旁边絮絮叨叨,可年稚过了许久都没有回应。
抬头一看,她果然又在发呆。
“年稚!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?”
“啊?什么?”
年稚被梁河这声尖锐的呼喊拉回神智,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说节目组的事。
《溢彩流光》剧组不愧是国际制作,财大气粗得不得了,制片人直接拨出经费,包机送演员们去拍摄现场试戏,如果没能通过,还会再包机给人送回来。
可惜的是导演要求过于严苛,要奉行军事化管理的同时,连经纪人都不能带。
为此,他从早上出门就开始唠叨,一直到机场的休息室里还没把自己的长篇大论讲完。
程欢心思比较活络,借着买水的借口躲了出去。
只留下年稚在座位上忍受梁河的爱心嘱托。
“知道啦,梁妈,你好好在公司待着就行,等我给你拿视后回来。”
这话一听就是在揶揄敷衍,梁河倒吸一口气,炸毛的话在嘴边溜了一圈又咽了回去。
他不是瞎子,当然看得出自从这次休假归来,年稚的情绪明显不太高涨,八成是在为情所困。
“你现在这个状态,真不知道放你出国是对是错。”
年稚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,安抚地拍了拍梁河的手背,“对了,剧组当初不是已经拒了我的简历吗?怎么后来又把我名字加上去了?”
不仅加了上去,还是女主角候选人,酬劳一下从女三提到女一,翻了三倍还不止。
要说这背后没点儿隐情,年稚是万万不信的。
梁河飞她一眼,“你少来,难道不是你拜托家里人帮你搞定的?我可听说剧组今年这么豪横,就是因为有一位神秘大佬参与了赞助,唯一的条件就是把你加进去。”
梁河如果见过那晚年宏脸上狰狞的表情,就不会有这个猜测了。
神秘的大佬,投资,唯一的要求......
年稚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季初坐在沙发上淡淡地问她的那个问题之后。
他说,“嗯,知道了。”
可季初实在没有理由继续帮她才对,毕竟那天在北园,两个人绝对算得上不欢而散。
她的那个问题问出口之后,就已经把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。
那一刻,季初大约没有预料到她会在那个时候提起三前期的旧账,一向得体精致的脸上,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。
有些东西就像封印,一旦撕开,里面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会被放出来。
年稚还记得自己直视季初的眼睛一字一句抛下的那些话,她说:
——“是,我今天一直在撇清你跟杜文欣的关系,因为我如果足够理智的话,应该会明白无论是利益角度还是什么,你不可能跟杜文欣有瓜葛。可是,季先生,季大少爷,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,为什么当年说完分手之后,对我就可以狠心删掉所有的联系方式,从此消失。而杜文欣这个所谓的同学,还没回国就知道了您的家庭住址呢?”
——“我还没毕业的时候就知道父亲一直在给我找联姻对象,可是当年,我竟然想过要为你放弃一切去反抗他。结果你现在住在八千万的房子里,告诉我当初我那些纠结和勇敢,都是假的。甚至,甚至重逢之后,我喝醉了叫你一声‘小初’,你都要哄着我忘了。”
——“季先生,跟我这个让你厌恶的前女友在一起扮演恩爱眷侣,你肯定也很厌恶吧。”
最后,年稚褪下自己手腕上一直戴着的翡翠镯,放到门口的书桌上,“我们都放过彼此,退婚吧。”
她仰起头把眼泪憋回心里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季家。
幸好没过几天,剧组就发来了正式试戏的通知,不然年稚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去什么地方。
记忆回笼,年稚恍惚了一下。
“可能是本小姐的某位粉丝吧。”
她不想提到季初的名字,随口对梁河扯皮道。
“你可拉倒吧,你要是能有这么大佬的粉丝,我亲自买一挂四百响的鞭炮,到咱们公司总裁办公室门口去放。”
哟,年稚挑眉,她转过身拍了拍梁河的肩膀,“梁妈,你一直是个言而有信的人,我希望你记得今天说过的话。”
梁河只当年稚又开始满嘴跑火车,并不在意她的话,“那是,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。”
程欢抱着水回来的时候,广播上的登机通知也正好同时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