渔歌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。
窗外有光透进来,洒在床头。
并不刺眼。
渔歌又闭上眼,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。
带着些凉意的空气灌入胸腔,她还有些迷糊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。
脑中紧接着就浮现了一个还淌着血的头颅。
如噩梦惊醒,她猛地睁开眼睛。
眸底满是惊恐。
昨天的那一幕太过惊悚,比她做过的所有噩梦都还可怕。
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。
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,一定是梦,一定是梦……
“醒了?”
一旁响起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。
渔歌浑身一颤,妈的不是梦?!
她当即两眼再往上一翻,觉得自己还能再晕一会儿。
“醒了就起来。”
渔歌很不想起来,但一想到昨天那个美人的下场,她打了个寒颤,麻溜的爬了起来。
一起身,她的目光便撞进了一双狭长而漆黑的眼睛。
那黑眸内什么情绪也没有,只是平静地看着她。
饶是如此,渔歌依旧觉得背颈发凉。
半晌,她脸上堆出一个笑来,惶恐而不失礼貌地抬起手来冲他挥了挥,“王上,早啊。”
白締面无表情地盯了她半晌,“你笑得很难看。”
渔歌笑容一僵。
出于杠精本能,尽管觉得他可吓人可吓人了,还是在心里暗骂了他一句。
然而一抬眼,她脸上又是一个狗腿笑,“王上说的是。”
说完她这才想起白締说了她笑得难看,又立马把刚扯起来的唇角给压了下去,把嘴给绷死了。
白締:“你这样更难看。”
渔歌:……你踏马。
渔歌在心底问候了他十八代祖宗。
问候到他太爷爷的时候,眼前的男人笑了,还是一阵儿一阵儿,阴恻恻的那种笑。
渔歌先是愣了愣,但也不知道他在笑个什么,于是接着骂,然后眼前的男人笑得更阴森了。
渔歌:……他到底在笑什么?
他笑得她心里发毛。
算了,下次再继续问候。
她抬起头来看着他,既然他觉得她笑也难看,不笑也难看,那她就皮笑肉不笑!
许是觉得她这表情稀奇,白締又直直盯着她看,看得渔歌心底愈发瘆得慌。
最后她实在是绷不住了。
“王上不用上朝?”她扯着脸皮问他。
“上朝?”白締似乎是听了个笑话般,薄唇一挑,哂笑了声,“我从不上朝。”
从不上朝?这是什么千古昏君!
随着心中一声大骂,她肚子咕噜一声响,贼大声。
听见自己肚子发出的声响,渔歌一双圆眼瞪得更圆了。
埋下头去,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肚子。
只见昨天胀得像充气皮球一样的肚子,此刻平平坦坦,甚至还有点凹陷。
白締也盯着她的肚子,“你饿了?”
渔歌:我觉得你在说废话。
白締瞟了她一眼,转过头去唤了声,“来人。”
有侍女很快从门口进来。
“备膳,”说着,他眼珠子转到眼尾扫了扫她的肚子,补了一句,“多备一些。”
渔歌立马一把将肚子给捂住,“王上我也不是很饿。”
不,她很饿.
只是她才亲眼见到血腥的杀人场面,她觉得她起码得三天才能吃得下饭。
可她摸着饿得都陷下去了的肚子,觉得她怕是等不到三天。
一顿不吃可能都得饿出毛病来。
算了算了,勉为其难对付两口吧。
如是想着,洗漱的时候,她尽量放空脑子不要再去想昨天那血腥的场面,让自己提一点儿胃口起来。
洗着洗着,她闻到了一股香气,特别的香!
此刻的她顿时忘了刚才想着“勉为其难对付两口”的话,赶紧把脸抹干净就往外冲。
刚冲出屏风,瞧见那个连后脑勺都散发着杀气的背影,她赶紧刹住脚。
“王……王上,您还没走啊。”
白締微微侧目,拿半张脸对着她,“你很希望我走?”
语气依旧毫无起伏,渔歌也依旧被吓得不清。
说话都哆嗦了。
“我我我我怎么会希望王上走呢。”
白締转过身来,一瞬至她身前。
渔歌只觉一阵劲风铺面,下意识地把眼睛给闭了起来。
过了好半晌,她才眯开一只眼,小心翼翼地抬起下巴看向站在她身前,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的白締。
白締似乎十分满意她此刻的表情,嘴角慢慢牵起。
他不笑还好,一笑反而叫渔歌愈加毛骨悚然。
总觉得他笑得变态变态的。
或许是出于本能,渔歌往后退了一小步。
白締眉眼敛下,注意到她的动作。
漆黑的眸子里斑驳着些许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