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芝仪万万没想到舅妈会送上这样一份大礼,呆愣着被王氏拉到跟前比划的时候,第一反应竟然是她何德何能?
这样精巧绝伦的艺术品应该放在博物馆里供人瞻仰铭记,而不是给她糟蹋了。
颜芝仪自己都觉得暴殄天物。
但是看着王氏小心翼翼把喜服抖开一些、披在她肩上简单的试穿,纯正而绝艳的大红色瞬间把她肤色映衬得更加白净无瑕,颜芝仪已经能想象自己真正穿上它将会是如何的艳如桃李冷若冰霜,不化妆都可以轻松惊艳全场。
作为一个对自己美貌很有逼数的女生,她也实在无法拒绝这份美丽。
颜芝仪的心情既激荡又纠结,按捺住了上手去摸的蠢蠢欲动,有点语无伦次跟王氏确认道,“舅母,这、这真是给我的吗?”
“当然是给你的,不止这些呢。”王氏语气肯定的道,“箱子里还有你娘要的喜被枕套,是都是一套的,不是我自夸,这一套刺绣真真是可遇不可求。”
小心给大家展示了下这身喜服的颜色花样有多么衬颜芝仪后,王氏便仔细的叠起放在了床上,然后又去箱子里取其他东西,一一展示的同时也不忘给她们介绍这套喜服的来历。
“这可是顾娘子的手艺,听闻她娘家是外地嫁过来的,学了一手正宗苏绣,咱们这儿的手艺真真是比不了。这顾娘子的男人前些年去了,留下孤儿寡母,便隔三差五做些绣活来店里卖,好赚些铜板贴补家用。我跟孩子他爹见顾娘子不但手艺精细,做人也讲究,便叮嘱店里伙计对她多多关照,价格也比别家公道些。”
“这么多年下来,约莫是结下了善缘,前几日顾娘子突然找上门,想托咱家帮她把这套刺绣卖出去,说是想攒了钱送儿子去学堂念书……”
颜太太显然也是听过顾娘子大名的,爱不释手的摸着绣花问:“这般精细繁复的花纹,得熬多少年啊?”
“哪怕以顾娘子那样精湛的手艺,也熬了整整四年才做出来,我跟你哥这些年在铺子里也算见过好手艺,看到顾娘子送来的这套喜服都惊得说不出话来。”说到这里王氏看了小姑子一眼,提醒道,“要不怎么说仪儿福气大呢?这顾娘子只有一个儿子,呕心沥血做这套喜服喜被可不是备着给谁用的,她一早就盘算着要卖个好价钱,说不准这就是给仪儿量身定做的,咱们仪儿才不用捡别人的好东西。”
颜芝仪目光还黏在嫁衣上,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结婚那天她要梳什么发型、化什么妆来搭配这套衣服了,但也没有错过颜太太和王氏的对话。
舅母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就是这身嫁衣的第一也是唯一的主人,颜芝仪对这个其实不挑,现代还有很多人租婚纱结婚呢,她在家坐享其成竟然能得到这样一套可以当传家宝的喜服,已经是意外之喜了,管它一手还是二手三手,到了她手上就是她的宝贝,颜芝仪恨不得百年后穿着这身嫁衣下葬,千百年后要是不小心被当成文物出土,她说不定也能像辛追夫人享誉全球并被写进历史书教材呢。
颜芝仪连新闻标题都有了——《震惊!古墓新娘竟是千古名臣之妻》
想想还挺带感。
不过颜芝仪本人不在意这些细节,颜太太她们却很在意,老太太孙氏听得眉开眼笑,“真真是太巧了,可见仪儿确有几分运道!”
外祖母也笑着道:“我看这丫头的福气还在后头,日后成了状元夫人,可就是金贵人了。”
孙氏道:“她年纪小当不得如此夸赞,亲家母可别把她的心给夸大了。”
“仪儿像亲家母您,年纪轻轻就很沉得住气,当得起当得起。”
眼看着两位老太太又开始商业互吹,颜太太也不在意,凑到嫂子跟前小声问,“这么难得的好东西,顾娘子准备作价几何?”
“她说让你哥看着估个价,你哥想着可以顺便带去府城卖个好价钱,便讨了个吉利,当场给了顾娘子六十六两。”
如颜太太这般见过世面的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:“竟要六十六两?”
“当家的也是正巧要去府城,想着那边富贵人家多,转手卖出二百两也不难,才肯给姑娘子这么高的价格。不然拿到别家,五十两就顶天了。”
颜太太也是识货之人,心知她兄嫂对这套嫁衣喜被的估价并不夸张,只是自家这几个月花销之巨大,已经超出了过去五年的总和,手头越来越紧张,面上便也带出了几分局促,“大哥若是将它带去府城,二三百两也赚的,如今给了我们家,恐怕出不起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,王氏嗔怪道:“都是自家人,什么钱不钱?我今天带过来就是给我外甥女添妆的,小妹这么见外我可要不高兴了。”
王氏说着还满含慈爱的看了颜芝仪一眼。
对于另外两个小姑子家的孩子来说,王氏或许不是什么慈祥大方的好舅妈,但是在她看着长大、长得标致性子又好的颜芝仪面前,王氏堪称感动大齐的好舅母,无怨无悔承包了颜芝仪从小到大的衣裙鞋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