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映梨说的这番话,可谓是很不好听。
钉在肉里的刺,扎进心头的刀。
江定本就气的不轻,此时更没有了好脸色,眼睛里是一片冷漠的暗色,漆黑的眼眸里没有情绪,目光寸寸移过她的脸。
家里的阿姨上楼敲了敲门,轻声催促这对小夫妻下楼吃晚饭。
陈映梨和江定一前一后下了楼,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也没什么交流。
徐红圆以为这俩孩子又吵架了,晚饭结束后特意拉着陈映梨的手走到阳台,望着浓稠的月色,喟叹了声,语重心长地说:“江定这孩子心不坏,就是被我们惯的脾气不好,他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有些话你别放在心上,他欺负了你,你尽管就和我说,妈帮你好好教训他。”
陈映梨讪讪一笑,想说江定的坏话硬生生忍了下来。
徐红圆又笑着说:“一会儿我可得骂死他,瞧瞧他刚才在桌上吃饭的脸色,板这张冷脸不知道给谁看,活像我们都欠了他似的。”
陈映梨依然只会挤出尴尬的笑容,糊弄过去。
时间不早,陈映梨和江定都没有在老宅留宿的打算。
她提前在手机上叫了私家车,江定瞥见她屏幕上的约车订单,倒也什么都没说。
徐红圆看见两个孩子要分开走,心里已经有了数,怕是两个人最近又吵架了还没和好,十之八九又是江定那个破德行惹的祸。
小梨脾气很软和,忍让包容,又那么喜欢江定,如果不是触碰到底线的事情,她实在舍不得和江定吵架冷战的。
徐红圆上个星期收拾房子的时候,还从杂物间里整理出儿子读书时候留下来的许多小物件,限量版的篮球鞋,手织的围巾,还有成双结对的情侣好运手珠。
这些小玩意,基本上都是陈映梨送给江定的。
但江定很容易就抛之脑后,
新鲜劲过去了,也就随手放在一旁。
徐红圆到今天也不清楚当年他们两人撕破脸皮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刚谈恋爱那会儿,她这个当妈的都觉得齁。
也许真是江定从开始就没把这场恋爱当回事,后来又碰见个真让他动了真心得了偏爱的钟如凡。
陈映梨在APP上叫的车还要五分钟。
老宅大院的别墅区,不止有江家,还有平日交往颇深的豪门世家。
她站在路边的树下,路灯映照着她雪白的脸庞。
黑色汽车忽然停在她面前,车窗缓缓降落,后座里的男人朝她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眼,神色复杂,“住哪儿?我送你。”
陈映梨摆摆手,“不用了。”
江定沉默片刻,拉开车门下了车,男人双手插兜站在她面前,身高有绝对的优势,冷冷的眼神睥睨着她,“想好以后怎么养活自己了吗?”
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问题,好像是真的在关心她。
但陈映梨就是觉得很刺耳,偏偏江定说话都是那种慵懒的腔调,落在她耳里更像一种践踏她自尊的嘲讽。
陈映梨深呼吸,不知为何,就是不想让自己落于下风:“钱不就动动手指就能赚?”
江定勾唇冷笑,“江夫人,说话可真有底气。”
江定每个月都能收到银行发来的开支明细,他的妻子很会享受生活。
每个月都要当季的最新款衣服,限量版的包每个颜色都得来一个,专机接送去国外看秀,慈善晚会砸钱充场面,钻石玛瑙的珠宝,买起来眼睛都不眨。
这些东西要花的钱不是她当个小明星就能赚得来的。
陈映梨皱了皱眉,“别阴阳怪气叫我江夫人。”
江定今天的确情绪有些失控,他盯着她的眼睛,眼神锋利,却也找不出她的破绽。
可能她是真的什么都忘了吧。
但江定还是不太信的。
陈映梨叫的车到了,她没有同江定告别,直接就上了车。
她回了城南路的那间公寓,听说是江定用他自己赚来的第一笔钱买下来的公寓,也是他们新婚时的婚房。
陈映梨觉得现在的江定比高中的他,还要傲慢。
她回家后,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,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,她为什么失忆了?什么时候又能把她丢失的记忆里找回来?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吗?
她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爱江定吗?
爱到不顾一切,爱到失去尊严。
陈映梨努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外,人只能往前走,不能回头看。
她敷面膜睡了个觉,为了一周后的节目录制提前做好准备。
她要用最美的状态出现在镜头里,净化观众的眼球。
陈映梨空下来的这几天也没闲着,健身减肥美容,样样不落。
期间她在卧室的抽屉里发现了她的大学毕业照。
她和江定站在最右侧的角落,两个人都穿着学士服,她笑弯了眼靠着他的肩膀,江定也难得对镜头轻轻笑了笑。
相册里,也有她和其他同学的毕业合照。
还有几张是江定臭着脸,很不情愿和他的朋友们对镜头比耶。
陈映梨的眼神停留在一张六个人的合影里,有个陌生的女孩子站在最中间,很漂亮很明媚,兔牙梨涡,清甜爽朗。站在一众天之骄子里,落落大方,骄阳般耀眼。
她觉得这个女孩子很面熟,隐约有点印象,但又想不起来。
看见这张脸,她也不太舒服,心里空空的。
于是陈映梨把这张照片发给了庄惜海,问:“这女的谁?”
庄惜海:“……”
庄惜海:“钟如凡,你都忘了吗?”
陈映梨也忘了这个人。
她不认识,也不记得。
但有件事她还是知道的,钟如凡就是这本书里的女主角,男主的真爱。